冷風從城外吹到牆頭,吹到小剛和大將軍的身上,兩人覺得周圍又增添了些許涼意,然而沒有誰伸手去拉一拉身上的外套,似乎並不將這點冷意放在心上一般。
大將軍聽著從小剛口中說出來的話,他身形微怔,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對於一個經常在戰場上指揮戰鬥的將軍而言,最大的榮譽莫過於凱旋然後接受封賞。
他知道麵前這個男人盡管年紀比自己小十多歲,但是戰鬥經驗絕對比自己豐富,他盡管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他也覺得小剛說的沒有錯,所以他沒有反駁。
他想著自己這些年來經曆的大大小小的戰爭,想著自己在戰場上指揮戰鬥時意氣風發的畫麵,想著身上這個護國大將軍的頭銜,他開始懷疑這個頭銜是否真的是靠自己本事得來的。
沉默了許久,大將軍終於回過神來,他是護國大將軍,他唯一的職責就是守護這個王朝,至於其他是否勝利的問題不是他考慮的,至少他想著要打敗對方然後就能打敗對方,這就是一種勝利,他是個武將,所以不需要像那些文酸書生一樣去考慮那些深奧的哲學問題,手中的槍就是擁有說話權力的象征!
大將軍看向遠方,小剛說了最終一定會勝利,那就不需要顧慮太多,隻需坦然麵對可能發生的一切便是。
“你說冥殿會敗,那我們需要做什麼才能使他們敗?”大將軍問道。
小剛說:“等待他們攻城,然後戰鬥!”
語氣平淡且幹脆,沒有因為戰鬥這兩個字而有絲毫動容,然而大將軍還是有些困惑地問:“但是我說了,你不像在等待這些!”
小剛呼了口氣說:“雖然我們最終會勝利,但是冥殿畢竟是百萬大軍攻城,所以必將是一場血戰且損失必然十分慘重,我在等待一個可能會出現的變數,一個可以減少傷亡的變數。”
卓大將軍聽到變數二字,語氣有些著急地問:“變數?真的會出現嗎?”
“既然是變數,沒有人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時候出現,怎樣出現,所以我隻能等!”
大將軍對小剛的回答有些無語,心想這小子很會打啞謎啊,不由無奈微微搖頭,隨後苦笑說:“奇軒、玄影、安順三大王朝鼎足而立,如今奇軒王朝卻在內鬥,玄影王朝動了手,安順王朝想必也不願作壁上觀。”
他歎了口氣然後說:“看來這天下在不久的將來必然難免戰亂了。”
小剛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當初隨四老走南闖北策劃如何對付冥殿,當時的棋局也隻是奇軒王朝境內,從沒想過會將玄影王朝也拉下了水。
玄影王朝自然也知道北方還有安順王朝虎視眈眈,但玄影王既然敢發兵奇軒地界,那必然是留有後手的,或者說玄影王一定意義上就是想借此機會抓住安順王朝的把柄,然後一舉出兵攻打安順王朝。
要說拿下安順王朝最好的時機莫過於此時節,奇軒王朝內亂自顧不暇,就算另外兩個王朝打得熱火朝天,奇軒也沒有精力去理會,待得攻下安順王城,屆時兵強馬壯,而奇軒王朝才剛內亂不久必然百廢待興,其時隻需玄影王揮兵南下即可一統天下,不愧是一代帝王,真是深謀遠慮。
……
時間過得很快,秋季在殺伐的歲月中匆匆而過,像是厭倦了血腥的槍林彈雨,想著讓老天爺下一場雪來好好清洗一下這片江山的汙濁。
這一日,天空中果真飄起了鵝毛大雪,片片白色的雪花從上空緩緩飄落,在風中不停追趕嬉鬧,落在濕潤的地麵上瞬間融化,有些落在幹燥的地方則堆起了少許灰白,落在王宮中那些金碧輝煌的瓦片上,隱隱有掩蓋住那些珠光寶氣之勢。
血花落在王城城牆上,給那些牆體又增添了幾許寒意,可惜落在崗哨將士們的軍裝上卻並不能熄滅他們心中為守護王朝而燃燒的戰火。
大將軍卓震山在見到第一片血花飄落之時就下令全城軍士戒備,隨時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爭,諸多將士各司其職,各種輜重武器都已就位,隻等大將軍一聲令下,這些將士便會為了這個王朝拋頭顱灑熱血。
雪越下越大,有些掉落在地上的雪片已不再融化,而是開始堆積其一層白色。
一隊隊軍士踏著整齊而迅捷的步伐從這些雪層上踩過,留下道道奔赴戰場的黑色足跡。城牆上的軍士忍著槍的寒冷,毅然將一顆顆擦得鋥亮的子彈裝進槍裏然後上膛,然後抱著槍靠在垛口之後,因為在這個時候能夠抱著的東西隻有手中的槍,盡管它是寒冷的,在這些將士的眼中卻是最為溫暖的存在。
有些士兵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然後朝雙手間哈了一口熱氣,將僅存餘溫的手貼在冰冷的臉頰上,細細感受著這一絲溫存。
大將軍卓震山在指揮所門前看著腳下這些雪層不停來回踱步,神情中有些緊張有些著急,聽著不遠處一片雪層從枯枝上滑落,他停下了腳步抬頭望著西城門方向,他知道盡管冥兵將王城圍了起來,主力還是在西門。
他盡管知道這一戰最終會勝利,但此刻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了幾日前小剛口中所說的慘烈狀況,他自擔任護國大將軍之職以來,從未打過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