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洗完澡,梳好頭發,換上為她準備的衣服——這些衣服不僅摸上去格外舒服,看起來也很別致,甚至還有一股香味,你走動時它還會發出好聽的聲音。她本想再去窗口看一眼迷幻的景色,不料門“砰”的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進來吧。”吉爾說。斯科拉博推開門,他也洗過了澡,身穿華麗的納尼亞服裝。但他臉上的神情並不是太高興。

“哦,總算找到你了。”他一臉慍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老早就在找你了。”

“好啦,你現在也找到了,”吉爾說,“哎呀,斯科拉博,你不覺得這裏真的美如天堂嗎?我已經不知道怎樣表達我的心情了。”她已經把獅王的指示和失蹤王子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哦,那隻是你的想法吧?”斯科拉博說完停頓了一下,“我倒寧願我們沒來過。”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我受不了,”斯科拉博說,“看到凱斯賓國王,看到他成了那樣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兒。這真是,這真是太可怕了。”

“怎麼啦,那礙你什麼事?”

“哦,你不懂的。現在我想起來了,那是你沒法想象的。我沒告訴你這個世界的時間跟我們的時間是不一樣的。”

“什麼意思?”

“在我們待在這兒期間,我們世界裏的時間並不會變。你懂嗎?我是說,無論我們在這兒待多久,我們回到學校時還是回到我們離開的那一刻……”

“那就沒意思了。”

“你快閉嘴,別老打斷我。一旦你回到英格蘭,回到我們自己的世界裏,你就想不出這裏的時間是怎麼流逝的。我們在國內過上一年,在納尼亞就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佩文西家兄妹向我解釋過的,瞧我像個傻子似的全都忘了。從我上回離開納尼亞算起,按納尼亞的年曆來說,時間已經又過去了七十年。現在你懂了吧?我這次回來時,凱斯賓竟已經是個老頭了。”

“這麼說國王就是你的老朋友?!”吉爾的腦海中掠過了一絲恐懼。

“他在我的心裏當然是朋友,”斯科拉博無比感傷地說,“他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上回來的時候,他隻比我大幾歲而已。看著那個白胡子老頭,再回想起我們占領孤獨群島的那天早上,還有海蛇之戰那次,啊,這太可怕了!這比我回來發現他死了更糟。”

“夠了,別說了,”吉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事情遠比你想的糟糕多了,我們已經辦砸了第一條指令。”

斯科拉博不明白吉爾在說什麼,於是吉爾就把自己和阿斯蘭之間的對話、獅王的四條指示,還有他們本次來尋找失蹤王子的任務一一告訴了他。

“現在你明白了吧,”她緊張地說道,“正像阿斯蘭所說的,你的確見到了一位老朋友,你本該立刻上前跟他說話的。而你卻沒去,從一開頭一切就都亂了套。”

“可我怎麼知道呢?”斯科拉博說。

“當我想跟你說這件事的時候,要是你不打斷我認真聽,我們就沒事了。”吉爾說。

“是是是,要是你沒在懸崖邊胡鬧,差點謀害了我的性命……我說的是‘謀害’哦,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你別惱火。要不是你,我們倆早就一塊來了,也不至於我什麼指示也沒聽到。”

“我看,他就是你看見的第一個人吧?”吉爾說,“你一定比我早到了好幾小時。你確定沒有先看見別人嗎?”

“我也就隻比你早到一分鍾,”斯科拉博說,“阿斯蘭一定把你吹得比我飄得快,補上耽擱的時間,就是因為你亂來而耽擱的時間。”

“別鬧了,斯科拉博,”吉爾說,“嗨,你聽聽什麼聲音?”

城堡裏響起了晚餐鍾聲,於是一場看似要升級為唇舌之戰的爭吵就此愉快地中斷了。兩個人到現在確實都餓了。

在城堡大廳裏享用晚餐,可是他們倆從未見識過的豪華場麵。盡管尤斯塔斯以前來過這個世界,可是他那時都在海上度過的,對納尼亞王國的排場和禮節一無所知。屋頂上掛下一麵麵旗幟,每道菜上來時都要吹號擊鼓。一道道叫人一想到就垂涎的湯羹,一種叫作帕文德的魚,還有鹿肉、孔雀肉、餡餅、雪糕、果凍,還有各類水果和果仁,以及各種各樣的美酒和果汁。就連尤斯塔斯也高興起來,對這頓飯讚不絕口。等到晚宴全部結束,一位盲人詩人走上前來,開始吟誦一個經典的老故事《能言馬與男孩》,講的是科奧王子和婭拉維斯以及一匹叫布裏的馬之間的故事。那是彼得在凱爾帕拉維爾擔任至尊國王的黃金時代,在納尼亞和卡樂門土地上發生的一次奇遇。(雖然這個故事很值得一聽,可我現在沒時間再講一遍了。)

等到他們倆拖著疲累的腳步上樓去睡覺,兩個人都嗬欠連天。吉爾說:“我打賭今晚我們倆都會睡個美覺。”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然而沒人知道接下來他們還將碰到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