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我的兩位小客人,”他發話了,“我說‘好’,並不是說今天不會下雨、下雪、有霧、打雷之類的。我敢說你們昨夜沒睡著吧。”
“我們倒還真睡著了。”吉爾說,“我們昨晚過得很好。”
“啊,”沼澤怪搖了搖頭,“我就知道你們能適應環境。很好,你們都是有教養的孩子,知道對事情要采取樂觀態度。”
“不好意思,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斯科拉博插了一句。
“我叫普德格倫。要是你們記不得也沒關係,我可以再告訴你們。”
兩個孩子分別在他的兩邊坐下。他們這才看見他的胳臂和腿到底有多長。盡管他的個頭和小矮人差不多,但他站起來卻比多數人高。他的手掌有蹼,就像青蛙的爪子,兩隻在泥漿水裏晃蕩的腳上也有蹼。土黃色的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他的身上。
“我正想抓幾條鯉魚來燉個鯉魚當午飯,”普德格倫說,“可要是一條也抓不到,也不奇怪。再說你們也不大會像我一樣喜歡吃鯉魚。”
“為什麼不喜歡?”斯科拉博問。
“你問為什麼?雖然我知道你們肯定會裝作對此毫不在乎,但是要你們喜歡我們愛吃的食物那也不合情理。對啦,我在捉魚的時候,你們倆可以試試把火生起來,木柴就在棚屋後麵,可能有些潮濕。隨便你們在棚屋裏麵或者棚屋外麵生火。在屋裏生火嘛,煙霧會熏到我們的眼睛;在外頭生火嘛,下雨就會把火淋滅了。這是我的打火匣,我猜你們不知道怎麼用吧!”
但斯科拉博在上回探險時已經掌握了這項技能。兩個孩子一起奔回棚屋,找到了木柴,發現那完全是幹的,沒費什麼事就生起一堆火。於是斯科拉博坐下來照看火堆,吉爾跑到最近的水溝去洗臉,不過洗得不怎麼痛快。洗好後輪到她照看火堆,斯科拉博也去洗了一下。洗完臉兩個人都覺得清醒多了,但感覺肚子很餓。
不一會兒,沼澤怪來了。雖然他自己估計著一條鯉魚也捉不到,但回來時居然捉了十多條,而且已經剝掉魚皮,洗幹淨了。他在火上擱了一隻大鍋,添了柴火,點上了煙鬥。沼澤怪抽著一種十分奇怪、味兒很濃的煙草(有人說他們在煙草裏攙了泥巴)。兩個孩子注意到普德格倫煙鬥裏的煙不往上升,而是從煙鬥裏一縷縷出來,往下飄,順著地麵像一層薄霧似的飄啊飄的。而且這煙很黑,熏得斯科拉博直咳嗽。
“好了,”普德格倫說,“那些鯉魚要煮很長時間,估計還沒燒熟你倆就餓昏了。我認識一個小姑娘——不過我還是別告訴你們那個故事的好。你們聽了會掃興的,那種事我可絕對不幹。所以,為了讓你們盡量別老想著肚子餓,我們還是先談談我們的計劃吧。”
“好,那我們就談談吧。”吉爾說,“你能幫助我們找到瑞廉王子嗎?”
沼澤怪咂著煙鬥,他的兩頰都凹陷下去,那副樣子你怎麼也想象不出來。
“哦?沒想到你們把這稱為幫助。”他說,“我不知道誰能幫這個忙。到了一年中這個時候,冬天很快就要到了,我們不大可能往北走太遠。而且看形勢,今年冬天來得早。不過你們不必為此垂頭喪氣。我們途中可能會碰到敵人,又要爬山,還要過河,可能經常迷路,幾乎沒東西可吃,再加上腳痛,你們不會注意到天氣的。反正如果我們走不遠也成不了什麼事,不妨再走得遠些,不用著急回來。”
兩個孩子都注意到他用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們”,兩人同時歡呼起來。“你是跟我們一起去嗎?”
“是啊,我當然一塊去啦。你們要去,那我幹脆一起去。既然國王已經動身出國了,而且他走的時候咳嗽得很厲害,我想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國王回到納尼亞了。再說杜魯普金呢,他的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今年夏天大旱,之後莊稼就會歉收。此時如果有敵人進攻,也不奇怪。記住我的話。”
“那我們怎麼去呢?”斯科拉博說。
沼澤怪慢吞吞地說:“之前所有去尋找瑞廉王子的人都是從德裏寧勳爵看見的那個女人所在的噴泉出發的,大多數人都繼續朝北走。因為沒人回來過,我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得先找到荒廢的巨城,”吉爾說,“阿斯蘭這麼說過。”
“第一步就是找到它吧?”普德格倫說,“看樣子不能隻是隨便找找看了。”
“當然啦,就是這個意思,”吉爾說,“然後,等我們找到以後……”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呢!”普德格倫冷淡地說。
“有誰認識這地方在哪兒嗎?”斯科拉博問。
“我不知道有誰認識,”普德格倫說,“可我並沒有說我沒聽說過那座廢城。不過,你們不要從噴泉那出發,你們穿過艾丁斯荒原,要是廢城確實存在的話,就應該在那兒。但我也曾和多數人一樣朝那個方向走過,可我從來也沒到過什麼廢墟,我絕對沒有騙你們。”
“艾丁斯荒原在哪兒呢?”斯科拉博問。
“從這裏往北邊看,”普德格倫說著用煙鬥一指,“看見那些小山和懸崖嗎?那兒就是艾丁斯荒原的邊界。不過那裏和我們這兒還隔著一條河——斯力布河。當然了,沒有橋可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