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哥哥是男孩,男孩貪玩衣服髒的快。
我說,媽媽,你愛哥哥,不愛我。
媽媽說,你們兩個我都愛。
我說,那你為什麼把好吃的都給哥哥吃?
媽媽說,哥哥是男孩,男孩身體得長得壯些,以後要幹活,照顧家庭,負擔重。
我說,我也吃得強壯,強壯才漂亮。
媽媽說,女孩子長得壯不漂亮,女孩要瘦,瘦了有身材,才漂亮。
我喜歡奶奶,因為奶奶疼我,父母隻疼哥哥,我一有什麼事情就撲到奶奶懷裏。
哥哥發明一件武器很厲害,從此他也不怕我纏他了,我不知道他武器的厲害,所以我也不怕他。他把啤酒瓶蓋子放在石板上,用斧頭砸平,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然後飛出去,而且能飛的很遠,也能弄疼對方,他給他的武器起了名字叫“小李飛刀”。他給我講這些的時候我不相信,我認為他在騙我。
哥哥說,美亞,你再纏我,我就用武器了。
我說,什麼武器?
哥哥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堆砸平的啤酒蓋說,小李飛刀。
我說,是爛啤酒蓋。
哥哥說,我的小李飛刀很厲害的,它能把你的皮膚弄疼。
我說,你不要騙我了,你就是不想帶我去玩。
哥哥說,你太給我倒勢,我帶你幹啥。
我說,我就要跟你去。
哥哥說,你敢跟我來,我就拿小李飛刀刺你。
我說,我不怕你的小李飛刀。
哥哥說,那你來。
我就上前去追他,哥哥把手裏的“小李飛刀”夾在食指和中指間,向我飛來,我都用胳膊擋了回去。
我到最後也有自己的武器了,就是哭,假裝哭,我坐在地上假裝被刺中,等哥哥過來的時候,我就抓住他的衣袖。
哥哥在遠處張望,觀察我是真哭還是假哭,於是我更大聲地哭了,還哭出了淚,我覺得必須得逼真,否則,我的武器就不靈了。我感覺頭上有一股熱流從上往下流,用手一摸是血,我知道是哥哥的“小李飛刀”刺中的,我哭的更加洶湧,起來往回走,去找奶奶。
奶奶把“小李飛刀”從我的頭上取下來,拿刀子把傷口旁邊的頭發都剃掉,貼了藥裹了紗布,哥哥站在門口,奶奶一邊給我包紮著傷口一邊安慰我,說,一會要揍哥哥。
包紮完了,奶奶拿起掃把朝哥哥屁股上打,我又哭了,其實頭已經不疼了,但是我還是要哭,因為我哭的越厲害,奶奶就把哥哥的屁股打得越重。
哥哥從小學到初中,一直都不愛我,他從不和我一起上學,從不在學校裏認我是他妹妹,從不帶我去玩,別人欺負我,他也不管。
有一次在學校的樹林,一個高年級的男生欺負我,說我翻杠能翻五個,要我翻給他看,當時我穿了裙子,他是想看我笑話,周圍圍了很多的同學,我靠在樹上一動不動,不敢吭聲。
他說,翻個,翻個杠,我們都和你玩。我想,如果我不穿裙子的話一定翻,翻了就能新交一些朋友,看著周圍同學幸災樂禍的樣子,我知道他們僅僅是想看笑話。
有個同學喊了哥哥的名字,那個同學就灰溜溜地走了,我抬頭的時候,哥哥蹲在操場的樹下,看著這邊,我看他的時候,他轉了一下頭,起身走了。
得知哥哥出事的那天,我真的哭了,苦的稀裏嘩啦,覺得心裏想少了什麼東西似的。
哥哥騎著摩托車去接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將要從南方回來,他是曾是少年最好的朋友,三年沒有見麵了,哥哥的摩托車在十字路口撞上了一個大貨車。
其實挺感謝哥哥的一致拒絕,不然她將帶我一起走了。
哥哥走的那天,我跟在他的後麵,說,帶上我吧,我想坐摩托車。
哥哥說,一會回來要帶一個人,帶不下你。
我說,我擠中間。
哥哥說,我騎得快,不安全。
我說,我坐在中間,不說話,聽你倆講話。
哥哥說,你聽不懂話嗎?我說不安全,不跟你說了。
哥哥騎著摩托車走了,我站在原地,嘴還嘟囔了一句。
說到這的時候美亞的眼角有了淚光,她強裝著笑了一下,顧小偉試圖把她從剛才的氣氛中調節過來,說,不要想這些了,開心點,說說你開心的事情。
美亞說,我在資助一個孤兒。
顧小偉說,騙我吧。
美亞說,真的,每月給五百塊錢,還給買些好吃的。
顧小偉說,不相信。
美亞說,其實賓館的姐妹也不相信。有機會帶你去看看她。
顧小偉說,他多大?
美亞說,十二。
顧小偉說,還小。
美亞說,我發現你長的像她。
顧小偉說,得了吧,越說越誇張,她長得像我吧。
美亞說,你以為你長得有多好看啊。
顧小偉笑。
美亞說,說說你吧,你家裏幾個?
顧小偉說,我沒什麼好說的,家裏就我一個。
美亞說,哦。
顧小偉試說,你大學畢業?
美亞說,初中。
顧小偉說,家裏原因嗎?
美亞說,不是,是我不想念了。
顧小偉說,你想買什麼衣服?
美亞說,上班穿的,露一點好,露一點能吸引顧客。
顧小偉說,那別穿了,更迷人。
美亞說,是嗎?你想看嗎?我現在給你看。
顧小偉說,行了,別丟人了,這是醫院。
美亞說,你看我今天漂亮不?我昨天買的韓國牌子的睫毛膏,賓館好多姐妹都用這牌子。
顧小偉說,再打扮我都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美亞說,你喜歡什麼樣的香水?我用的這款你喜歡不,她臉湊到顧小偉的臉上,顧小偉看見垂下來的兩個奶子,想去摸一下。
顧小偉說,我喜歡上一次你用的那種。
美亞說,嗯,我知道了,什麼時候能出院?
顧小偉說,不知道。
美亞說,今晚我陪你吧!
顧小偉說,在醫院?
美亞說,嗯,我請假了。
顧小偉說,別,你請假了,那有多少男人今晚要失眠。
美亞笑著說,滾,我走了。
顧小偉想:我們的世界和這個大世界有很多東西不盡相同,有些東西在我們的世界需要被重新定義,比如:妓女、愛情……
顧小偉和欣欣分手最長的一段時間是在大四,兩個月零八天,欣欣問顧小偉,娶我吧,娶了我,就飛不了了。
顧小偉說,不娶你,你也飛不了,你又沒長翅膀。
欣欣說,不一定,我心會飛的。
顧小偉說,你心裏全是我。
欣欣說,我說真的,不和你鬧。
顧小偉說,我剛畢業。
欣欣說,剛畢業怎麼了,你又不是未成年。
顧小偉說,工作生活還沒有穩定,更重要的是心理沒有準備好。
欣欣說,什麼時候能準備好?
顧小偉說,再過幾年吧。
欣欣說,你過幾年倒無所謂,我再過幾年就成黃花菜了。
顧小偉說,怎麼會?你這麼漂亮。
欣欣說,行了,我不想聽你說好話,你就說結還是不結。
顧小偉說,我心裏真的沒有準備。
欣欣說,你是心沒有準備好,還是錢沒有準備好。
顧小偉說,都沒有準備好。
欣欣甩開他的手走了。
範明給顧小偉買了一盒餃子,放在床前。顧小偉想起高中,每次和欣欣吵架後,出去都是吃餃子,餃子真是吉祥物,吃了餃子就好了。
顧小偉說,我想抽煙了。
範明說,我扶你去廁所吧!
夜深了,楊叔回賓館了,範明在醫院陪著顧小偉。
範明說,小胖跟我們不是兄弟。
顧小偉說,怎麼那樣說?
範明說,他都沒有來看你。
顧小偉說,他在上班。
範明說,從小學他都沒拿我們當朋友。
顧小偉說,誰叫我們學習不好。
範明說,可是我們一直對他不薄。
顧小偉說,那是你心裏對他有成見。
範明說,從小學到初中,他一直扮演的是正人君子。
顧小偉說,那你承認自己是偽君子?
範明說,那他也是偽君子,現在哪有正人君子。
顧小偉說,有偽君子就有正人君子,有正人君子就有偽君子。
範明說,他總是出現在緊要關頭,阻止我們做事情。
顧小偉說,你要體諒他,他隻是內心單純。
範明說,體諒?當初是誰把他送到醫院的?
顧小偉說,說這些幹什麼?聊聊別的吧,講下你的第一次。
範明說,我又想抽煙了。
顧小偉說,忍一下吧,醫院不讓抽,要不你去廁所。
範明說,算了。
顧小偉說,第一次是不是高中和你後麵那個女生?
範明說,你挪一下,讓我也到床上,給你講。
顧小偉挪了一下身子,讓範明上來,說,冷嗎?
範明說,嗯,有點。
顧小偉說,這下講吧。
範明說,是她先勾引我的。
顧小偉說,你怎麼都說是女生勾引你的?你沒勾引女生?
範明說,勾引是相互的,她不勾,能引導我上她嗎?
顧小偉笑了說,她叫什麼名字?我忘了。
範明說,春鈴,我記得那是一個禮拜天,晚自習下了,她問我數學題問到到全教室的學生走光了,她放假做題把不會都勾下來,那天晚上她一個一個問,講得我口幹舌燥,也不好意做走,我說,喝了。她咚咚下去到商店買了兩桶飲料,接著講,講到樓層管理員說,關燈,回家。
春鈴說,她不敢回家,我隻好當一回英雄了,再說周圍也沒有男生了,隻能我當,我們走到校園黑影樹的時候,她說她不敢走,叫我拉著她的手。
送到學校門口,春鈴又說,家裏關門了,她給家裏說住宿舍。我說,你住誰宿舍?她不語,我抬頭看了一眼綠軍招待所,就拉著她進去,她也沒有拒絕。
顧小偉說,你小子真有福氣,後來呢!
範明說,後來失身了。
顧小偉哈哈大笑,說,我是說失身之後怎麼沒聯係。
範明說,我不是不念了麼。
顧小偉說,哦。
範明說,講下你的吧!
顧小偉的手機來了一條信息,他讀了一下號,很熟悉,才想起來是欣欣,內容是:我沒臉見你。
顧小偉按了刪除鍵。
他想,女人不過是以墜落的方式詮釋想象中的飛翔,享受是失重的快感。
顧小偉說,我跟欣欣談了五年,沒發生關係。
範明說,真的假的?
顧小偉說,真的。
範明說,那你的第一次給誰了?
顧小偉說,妓女。
範明說,不會吧,兄弟你太背了,她給你包紅包了嗎?
顧小偉說,包錘了,還給了她一百。
範明笑道,倒貼,跟我上次一樣背,第一次感覺怎麼樣?
顧小偉說,不會。
這下把範明逗樂了,說,你高中沒有看過片子嗎?
顧小偉說,實踐不行,跟現在大學生一樣,有理論管屁用,工作起來照樣不會。
顧小偉在講這段的時候,把範明笑壞了,他抱著顧小偉說,兄弟,你太具有傳奇色彩了。
顧小偉說,輕點,輕點,頭包紮著呢!
範明雙手舉起,說,抱歉,抱歉。
已經晚了,二點多了,周圍很寂靜,房間裏蕩著兩人的笑聲,後來範明睡了,顧小偉轉了個身,想起他和欣欣的第一次共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