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火光照亮著黑夜,剛剛經曆了一場廝殺的冬清,又對峙上了先前一直隱藏在暗處,作壁上觀的羅堯四人。
冬清心裏很明白,就算自己狀態尚在巔峰,眼前這四個人的棘手程度,也隻會比先前她砍殺的那群烏合之眾更勝一籌,尤其是那羅堯。她雖退隱江湖有一段時間,但對那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她還是略有耳聞,而“逢桃哭”羅堯,便是一位響當當的大人物。
“素聞‘逢桃哭’羅堯以陰險狡詐著稱,一手絕技‘枯骨桃花針’最擅長在暗處偷襲,今日有幸一見,還真如傳聞所言。”將先前有些紊亂的氣息平複後,冬清這才抬起頭,直視羅堯,在她眼中,其餘三人都無關緊要,真正令她感到威脅的,唯獨隻有這個羅堯。
聽了冬清的話,羅堯沒有慚愧,他淡定自若地開口道:“冬女俠在‘十三刀’中位列第三,刀法在江湖上足以稱為個中翹楚,若是正麵對決,我絕非女俠的對手,隻得在暗處尋覓時機,方能多幾分勝算。”
冬清一向行事光明磊落,如今遇上羅堯這種人,也隻得啞然失笑道:“這種話,竟然是從一位一流江湖客口中說出,我無言以對。所以話說回來,你不是說你如今是那青州之主朱然麾下嗎?不去幫你主子想些對付武聖的辦法,跑來我這小小的客棧做甚?我可不記得我何時得罪過你家主子?”
羅堯輕輕搖動手中的桃木折扇,搖頭笑道:“嗬嗬,我家主公與女俠當然無怨無仇,說實話,會在此處碰到女俠,本就出乎我等意料,我等此行的目標,實際上是……”
此時,原本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承星,卻是突然開口,打斷了羅堯的話:“如果我猜的沒錯,羅先生的目的,亦或是說,朱然大人此行的目標,應該是我吧?”
羅堯和冬清也同時看向了李承星,冬清目中雖有疑惑,但心中卻隱隱有些猜測。而羅堯也是躬身行禮,麵容和善道:“見過李公子,公子倒是聰慧,全然不像外界傳的那般不堪,所以還請公子隨我去一趟青州,休再把此事變得更加複雜,這樣無論對您,對我,還是對冬女俠,都是好事。”
“雖然我很好奇朱然大人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蹤,但我估計你也隻是奉命行事,對內情一無所知。”李承星先是看向身旁的李曦,目光中帶著無奈和愧疚,見到兄長這般,李曦卻是輕輕搖頭,麵露柔和的笑容,示意兄長無需這般自責。
李承星對著妹妹輕輕點頭,便又看向冬清,他抱拳行禮,聲音中滿是歉意:“冬掌櫃,你的客棧因我而毀,你也因我身受重傷。一句抱歉實在難表我心中之慚愧,一切因我而起,與你無關,還請你就此收手,相信羅先生也不會繼續為難下去,我說得可對,羅先生?”
見李承星如此配合,羅堯也樂意賣這位公子一個麵子,更何況,冬清是靈州十三刀之一,和不少頗有威名的江湖客都有交情,能盡量不殺她,羅堯自然不想再多生是非,他笑道:“那是自然,隻要李公子願意隨我們一同前往青州。”
李承星與羅堯此刻的目光都放在了冬清身上,就算他們之間已經達成了共識,但今日究竟會如何收場,卻是由冬清的態度所決定。
冬清也感受到了來自兩人的目光,她並不傻,很快便明白現在這番形勢的關鍵所在,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向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對上了那兩人的目光。
“黎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很感激你就算身陷囹圄,也不願連累到我,隻不過……”冬清平靜地看著李承星和羅堯。但聽到冬清的話後,羅堯的臉色卻是略微一變。
“本來還有著大好前途的年輕人,卻因為今日這些破事喪命於此,我必須給他們討回一個公道。”
話音剛落,冬清右手的刀便又握緊了幾分,原本平複下來的戰意再次被點燃,她的腳下也再次出現一道道裂痕,她重新恢複到了先前與匪徒們廝殺時的昂揚狀態中。
羅堯將扇子抵住自己的額頭,顯得很是無奈,但下一刻,他的雙眸中就流露出了難以掩蓋的陰險毒辣,整個人的氣場也宛如化作了一條伺機而動的腹蛇。
而羅堯身邊的三個同伴,此時也是十分默契地分散開來,各自站在以冬清為中心的另外三個方位,將冬清包圍。
麵對如此劍拔弩張的場景,李承星做不了什麼,他隻能無奈地站在原地,與之前一樣再次被迫當個看客。
冬清的短刀再次迸發出寒氣,左手的掌刀也再度纏繞上刀意。
而羅堯則是用手指輕輕一彈手中的折扇,每一根扇骨末端都冒出一點銀光,那是一根根冷冽的銀針,而其餘三人也各自取出自己的兵器,目露凶光。
正當雙方都做好殊死一戰的準備時,冬清與羅堯不知為何,身體都突然止不住一顫,兩人的額頭上都不由自主地落下幾滴冷汗,他們幾乎同時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而那個方向,不隻是什麼時候,兩個身高相仿的人站立在那裏,其中一人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而另一人也看著天空,似乎對這裏發生的一切並不感興趣,冬清和羅堯也認出了這兩人,竟是他們一直忽略的那兩位尋常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