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當然，蘇小姐，如果你還有什麼地方不清楚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的助理詹妮小姐，她會為你留言。”
知道這是委婉提醒她時間已到，蘇小魚點頭站起來，道謝之後才轉身往外走，手已經落在門把手上，又克製不住地轉過身來。
米爾森仍坐在原來位置，見她回頭，隻挑了挑眉。
“米爾森先生……”她遲疑，“我能不能知道，是誰推薦了我？”
米爾森聽完但笑不語，但蘇小魚堅持地看著他，他最後終於開口，“不好意思蘇小姐，恕我不能透露他的名字，不過我想你心裏一定是有答案的，是不是？”
心裏一定是有答案的……
是，她知道是誰給過她推薦，至今還對湯仲文的出手相助心存感謝，但現在情況已經脫離了她所能理解的範疇，難道湯仲文真的如此看好她？除了那封致國內商學院的推薦信之外，又在她所不知道的時候向米爾森作出了另一份推薦？
為什麼？
她自問並不是什麼天降英才，讀書全靠刻苦，剛進大學的時候英語口語跟不上其他人，整天都帶著耳機聽國際台，睡覺時的夢話都是嘰哩咕嚕的。後來進了BLM，身邊全是頂尖的人才，拿出來的履曆金光閃閃，獨她出身普通，沒有任何背景的員工憑什麼能夠留在公司？能憑的不過是咬牙苦拚。
說句實在話，蘇小魚從未相信過天上掉餡餅這等好事，她這輩子唯一稱得上匪夷所思幸運事就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遇到了陳蘇雷，即便如此，她也不認為那是一勞永逸，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清楚他是隻談過程不談結果的男人，所以從未想過今後能夠依靠他過上另一個世界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誰不想，但她心裏明白，如果她可以，不用他的也能得到，如果她不可以，用他的也不長久，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從未放棄過讓自己更高一些，更強一些的努力，就算明知蘇雷會不快，也一意孤行地想要考MBA，但現在發生的一切都讓她無法理解，那是ENSEAD商學院在中國區唯一的全額獎學金名額，不知有多少人夢寐以求，湯仲文竟然推薦她這樣普普通通的一個蘇小魚，為什麼？她又憑什麼？
或者不是他？但不是他，又會是誰？
她眼裏情緒複雜，米爾森倒甚是耐心，也不催她，安靜地等，後來想起些什麼，又補了一句，“ENSEAD亞洲校區就在新加坡，與國內往來很方便，你不用太擔心。”
她仍是滿心混亂，隻聽到新加坡那三個字就慢慢地垂下眼來，勉強對米爾森笑了一下，接著再次道別，推門就走了出去。
會客區裏已經看不到楊在心，不知她去了哪裏，此時此刻的蘇小魚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想，詹妮小姐很客氣地將她送到電梯處，道別時一臉微笑。
電梯裏沒有人，下降時安靜無聲，終於隻有她一個了，蘇小魚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來，手指一動就想按出去。
熟悉的號碼設定的是單鍵撥號，屏幕亮起轉接中的信號，她突然害怕起來，又一指按斷了這個電話。
撥給他，然後說什麼？說我得到了ENSEAD商學院的入學資格？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前任BOSS湯仲文的推薦？
湯仲文……
這三個字讓她太陽穴突地一跳，是了，她現在該找的人並不是蘇雷，是湯仲文。
她不想自作多情，但湯仲文之前的種種表現太過異常，再加上這個推薦，她要是再假裝一切都是空氣就太假了。
想到這裏蘇小魚再次低頭按鍵，電話接通時電梯門正好向兩邊滑開，湯仲文聲音清晰地落入她耳中，仍是連名帶姓的三個字，“蘇小魚。”
很巧，此時的湯仲文剛剛結束在嘉裏中心的一次會談，這個電話撥進來時他已經走在地下車庫裏，低頭看到號碼，他突然地停下腳步，走在他身後的範聞正與助理講話，也沒提防，差點撞上他，接著便聽到他說出的那三個字。
習慣了自家兄弟因蘇小魚而偶爾發作的異常狀態，範聞苦笑著搖頭，拉著助理繼續往前走。
蘇小魚在電話裏說得很簡單，就問了一句，“文森，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見麵。”
他說好，隻是自己在嘉裏中心附近，回到浦東還有一段時間。說完才想歎息，又在心裏對自己一訕。
她卻沒覺得他異樣，立刻答了他，“那正好，我也在附近，現在就過來，等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