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佛家兵器(1 / 2)

爐火熊熊,鍾老七興致盎然地說著。他恨不得再有塊驚堂木,也過一把說書先生的癮。

十幾年了,他從未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也不需要他說這麼多話。

掄錘千百下,自然才能百煉成鋼,才能打出生計,說多了,沒什麼用。

但今日卻不同,得見雪花镔鐵,話,不由自主地就從心裏往外湧。

當年學藝功成,師父曾對鍾老七說過,打鐵之幸,莫過於遇上好鐵,好鐵中之幸,又莫過於雪花镔鐵。

今日得見,鍾老七頓覺人生無憾。

倘若要說還有什麼美中不足,那就是,自己沒機會親自生爐開錘,打鐵成鋼,化石為器。

看完了好鐵寶刀,鍾老七也沒忘了自己答應的事。

不到半柱香功夫,他就將刀鞘的崩簧修好,交給了武鬆。

“工錢多少?”武鬆問道。

“分文不取。”

“這又是為何?”

“能得見雪花镔鐵,在下也算了了一樁心事,怎能還收大和尚你的錢。”

武鬆執意要給,鍾老七卻堅決不取。

僵持之下,武鬆幹脆道:“這推來推去,豈是大丈夫所為,罷了,你不收我錢,那我請你喝酒如何?”

“好!大和尚爽快,在下就不客氣了。”

二人一拍即合,鍾老七當即熄了爐火,關了店門,隨武鬆出了街。

尋得一家酒肆,二人叫了酒肉,舉杯暢飲。

此時已是酉初時分,本該是酒客盈門之時。但酒肆裏,除了武鬆二人之外,卻沒什麼客人。

“貧僧素聞廬州是關中有名富庶之地,為何卻如此冷清?”武鬆道。

“大和尚難道還不知道,金兵已攻破潼關,距此不過三百裏了。”

“這我知道,可莫說還有三百裏,就算潼關已破,那金賊也未必就能一路南下啊。”

“哎。”鍾老七喝了一大口,“大和尚,你不怕,但普通百姓怕啊。金人鐵騎之下,官軍都聞風而潰,就別說百姓了。”

“宋軍真就如此不堪一擊嗎?”

“那也未必,西軍一向剽悍勇猛,種家軍更是戰功赫赫。隻可惜小種經略相公戰死沙場,老種經略相公也憂鬱而終,金人怕的都一個個沒了......”

“那你為何不走?”武鬆問道。

“我一個打鐵的,能走到何處去。”鍾老七道,“能走的都是有錢有家的人,我無妻無兒,身無牽掛,又有甚可怕。”

二人一時皆無言,隻得喝酒。

兩壇酒盡,鍾老七已是滿臉通紅,有了幾分醉意。

“不瞞你說,大和尚。”鍾老七端起酒碗道,“我打了一輩子鐵,今日能遇到你,也算是無憾了。”

“莫不是因為這镔鐵戒刀?”

“是,也不全是。”

“這又從何說起?”

“能得見雪花镔鐵,自然是在下之幸,但所謂寶刀配英雄,這刀也認人,大和尚正是這刀的應有之主。”

“哦。”武鬆不由一笑,“你又如何斷定貧僧是就是這刀應有之主?”

“罷了。今日難得痛快,我就索性把打鐵的門道說與你聽聽。”

“好。那貧僧就受教了。”

“自古打造兵器,長器短刃在重量上皆有定例,通常的刀劍,重不過二斤,若有天生神力者,最重也不過四斤。”

“哦,還有如此定例?”武鬆道,“我有一位師兄,善使一根水磨禪杖,卻足足有三十六斤。”

“誒,那評書裏,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還重八十二斤呢,這又豈能作數。再說長兵器自然是要重些。但單刀超過四斤,就失去刀劍應有的靈便。”

“那貧僧這對戒刀呢?”

“這就是大和尚你過人之處了。”鍾老七醉意朦朧,卻眼含敬意,“方才我看刀時,已用手掂量過了,這對戒刀單柄就已過四斤,絕非人力可為。”

“哈哈哈,難道貧僧不是人?”

“不不,大和尚說笑了,在下的意思是,隻有大和尚這般天生神力,方能使得動此刀,換作別人,這寶刀反而是個累贅。”

“果真是如此?”

“大和尚莫要不信,在這世上,能使得這對雪花镔鐵戒刀的人,怕是沒幾個。”

見武鬆隻是微笑,鍾老七以為他還是不信自己,不由得又喝了一碗。

“大和尚,你可知道我師父之名?”

“貧僧聽客棧掌櫃說過,施主在關中一帶頗有名氣,想來尊師也非一般人物。”

“誒,我這點名氣全拜家師所賜。但求不要辱沒了他老人家的名聲也就是了。”

鍾老七接著道:“家師早年曾在京城軍器監做過掌印,鑄刀劍無數,人稱“萬刃手”湯盛。據他老人家講,禁軍之中,能使三斤重佩刀者,也隻是寥寥數人,四斤重的刀劍,就從未打過。”

“如此說來,尊師是以善製刀劍著稱。”

“哎。”聞聽此言,鍾老七不由長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