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被拴在一個單獨的馬廄內,滕虎走進去,把鋪蓋往它身邊的幹草堆上一丟,抱起一層幹草放到食槽內,對它道:“從今日起,我倆要患難與共了。”
半夜,馬廄內悶熱兼且蚊蟲又多,滕虎抱著黑鐵弓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位馬夫過來喚滕虎,說是大公子交代的,要他給鵝毛加草料。滕虎揉著眼睛起來,給鵝毛加了一些草料和精料,又打了一些清水放在旁邊,這下是徹底睡不著了,幹脆問馬夫要了一把鐵梳子幫鵝毛把鬃毛又梳了一遍。鵝毛舒服的搖搖腦袋。等做完這一切,天已經蒙蒙亮了,滕虎將鋪蓋卷成一團放到馬廄的角落,便出門晨跑。
晨跑回來時,正遇見許望出門,許望告知滕虎,陛下他要去四方館陪同燕國來使商議援助一事,恐怕這幾日都無法教他箭術和騎術,但是他已交代許楠,下值後他會與滕虎切磋。說不了幾句,許望便匆匆去了。
滕虎想起還放在國子監藏書樓的牛角弓,便詢問家仆哪裏有上好的弓弦出售,家仆說那弓弩乃是禁物,這些東西市麵上是沒有的,楠少爺所在的殿前司或許會有。滕虎想著下次許楠下值時,要與他提起此事。
之後幾日,滕虎都未去國子監看書,一心隻在鵝毛身上。中間許楠曾下值回家幾趟,指導過滕虎騎術,也應滕虎所求,從殿前司的庫房內帶了幾根弓弦回來給他。而城中市麵上曾因那日的刺殺事情起了一些風波,也漸漸趨於平靜,滕虎便也將此事拋於腦後不再去想。
這日一早,滕虎帶著兩壺前幾日買的西市小香居自釀的燒酒和許楠帶回來的弓弦,前往國子監藏書樓。
來到藏書樓門口,將酒送於黃喻博士後,便上了三樓、謝津依舊坐在原位讀書,滕虎見他專注於書,便不去打擾,自行抽出一本坐在旁邊。謝津輕聲道:“你幾日都未來了。”
滕虎道:“這幾日家中有事,因而不得空前來。”
謝津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道:“自那日之後,方久等人曾聯名上書與陸祭酒,說你有辱斯文、敗壞監內風氣,要將你逐出國子監。”
滕虎吃了驚,問道:“啊,竟有此事?”
謝津又道:“後來還是許祭酒為你轉圜,壓了下來,正好朝中又出了一件大事,許祭酒趁機提出恢複射、禦,你這事便算徹底過去了。”
滕虎等待,謝津卻停下不說了,滕虎放下書本急道:“你不要賣關子了,繼續說啊,出了什麼事?”
謝津輕笑一聲,繼續道:“那日陛下召見燕國使團,因使團提出的要求太過無理,便將使團逐出,而後派禮部與使團交涉,據說使團那邊提出一個賭約。如果勝了,我國便要無償援助;如果敗了,便以淮水邊的沛城和新打下邙山城換取十萬斛的糧食。”
“什麼賭約?”
“說是燕國車騎將軍麾下有幾位曾是燕國書院的學子,這次隨他一同而來。使團提出,要與我國子監學子比試。”
“比什麼?”
“詩、書、樂、數、射、騎”
“這才六項,萬一打平如何?”
“若平了,便加試一場兵陣,使團眾人對戰我國殿前司。”
“陛下答應了?”
“陛下本不欲答應,但是燕國使團私自將賭約內容散播了出去,現在朝野內外群情淘淘,陛下不得已答應了。前日朝會上便商議此事,確定比試之期為下月初一。”
“下月初一?那不是僅剩半月不到了?”
“嗯,是啊,下朝回來之後,許祭酒便讓人鏟了射場和禦場的菜地,據說種地之人本是陸祭酒的遠親,為了此事還去陸祭酒那裏哭訴,卻被陸祭酒趕出了大門。這幾日國子監內已經鬧得是沸沸揚揚,陛下親自下旨,先在國子監內小比,選出最優者參加與燕國的比試。如果得勝,眾人皆有賞賜。寅客,你可願參加?”
滕虎拿這個當趣事一般聽著,聽到此處,連連擺手:“國子監內人才輩出,哪裏輪得到我?咦,伯瑜,你不是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麼,怎麼對此事知道的這麼清楚?”
謝津笑而不語。滕虎福至心靈,道:“你莫不是想參加?”
謝津低頭道:“我在國子監已學習了三年,自覺於詩、書二項上略有所得,想上台一試考校學問如何。”
滕虎拱手笑道:“且祝一戰揚名。”
謝津笑而不語,又低頭看他的書。
滕虎背了一陣後,覺頭暈眼花,便下樓取出牛角弓,將原弓弦取下,把新的弓弦絞上後,拿著牛角弓和羽箭往射場而去。出門後,黃喻博士從書中抬起頭,眯著雙眼看著滕虎遠去身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