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掠過,亓哲臉上殺意漸露,卻又在水麵漣漪平靜下來之時撫平,他幹笑道:“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語氣好似玩笑,令人渾身寒意,覃勉麵對著這些並不動搖,本本分分地行了個禮,匍匐在前,答道:“主上若是想取臣的性命,隻需要一句話。”
平靜得可怕。
若是他心裏真的如湖水般波瀾不驚就好了。
不久,亓哲淺笑,“北定王除了斬殺凶獸可不是一個愛殺戮之人,當年皇宮一戰之後可未曾見過你手上再染鮮血,如今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有什麼極為在意的東西……”
極為在意的東西……
覃勉默念著,拳頭緊握,即便不去麵對亓哲的目光也能從語氣中聽得出來,他大約是已經知道覃珂的存在了。
而現在他必須好生護著那孩子,決計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分毫,更不能讓她再一次離開自己……
“臣不明白主上的意思。”
“看來,愛卿的確性情大變了。”
亓哲伸手將方才放在覃勉麵前的酒杯拿去,品嚐了一口,厲色加深,淡淡道:“不知你何時多了一個妹妹?”
聽聞這句話,覃勉早已無法克製,猛然抬頭,卻對上了亓哲的那雙笑眼,心裏由不得一驚,熟悉感湧上心頭。
他承認,這一刻他的確慌亂了,心口劇痛,腦海中不斷浮現往昔,可麵對著亓哲,齊朝的君主,他又能做什麼?
“不過就是微臣失散多年的幼妹,不值一提。”
這話很顯然並沒有說服力,若是不值一提,又何苦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覃勉意識到自己失了態,隻可惜他的一舉一動盡在亓哲眼裏。
“是嗎,愛卿所言,孤竟都不知道哪句該信哪句不該信了。”
亓哲冷冷道,或許是因為覃勉的目光過於炙熱,讓他無所適從,又或許是因為想起了過往,他手中握著的酒杯不知何時已被內力捏碎。
“臣不敢有所欺瞞……”
覃勉如今完完全全已是跪著的姿態,他很清楚,隻要亓哲一句話,那麼覃珂便無法再安穩度日,他須得好生護著她才是。
二人對視著,亓哲的思緒翻湧,尤其是當視線望見覃勉眉心那點朱砂痣,如此鮮紅紮眼,他嫌惡地盯了一眼,修長的指節淩厲如刀劍,卻在覃勉眉心位置停住,亓哲觸碰著那顆朱砂痣,擰眉用極其輕蔑的語氣說道:“你也配?”
“主上……”
覃勉如鯁在喉,已是無語凝噎。
當他收回手,正襟危坐,這才稍稍緩過神來,亓哲每每麵對著覃勉總是會情緒化不少,即便再憎惡又能如何,有些事情他終究不該做的。
“罷了,茶館之事孤定然要罰,不如——”
那眼眸中露出了熟悉的狡黠,嘴角微微上揚,與夢中之人竟然有七分相像……
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見亓哲擲地有聲的命令,“罰你去長公主陵墓抄寫佛經如何,孤希望你能永遠記住,一個臣子究竟應當如何。”
風掠過,亓哲臉上殺意漸露,卻又在水麵漣漪平靜下來之時撫平,他幹笑道:“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