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因為鄭靈芸的離開,府內上下皆都愁雲不展,不知該如何應付琅琊王家。
而此時,李府內倒是笑語連聲,處處都顯得其樂融融。
鄭靈芸的年歲小,又與姐姐鄭敏兒不同,她是個活潑開朗的性格。
本是一臉愁苦的鄭靈芸進了李府後,見到了舅父與姐姐,也見到府中的許多人。
不多時,小姑娘就將所有的煩惱都拋在了腦後,歡快得如同一隻眉雀,嘰嘰喳喳個不停。
襄城公主司馬修褘喜歡鄭敏兒的嫻雅,但見了鄭靈芸後,又被這個機靈的小丫頭逗得抿嘴直笑。
原本的一些煩心事,也在嬉笑中不知不覺地忘卻了。
“我堂兄過於縱容族中的人了,我與那王羽雖也是堂兄弟,但來往的不多,更是不喜他那德行。”
王敦聽了李峻的講述,也是心生厭惡,言語中更是鄙夷不屑。
“老牛都想吃把嫩草唄!”李峻喝了一口茶,隨口說了一句。
“啊?”
王敦先是一愣,隨後大笑道:“哈哈,李二郎,你這話有意思,所以我就願意和你相談。”
李峻也笑了起來,隨後望著王敦問道:“仲處兄,青州一地臨海,多產海鹽,莫非我兄要做陶朱公?”
王敦搖了搖頭道:“世回,我不是那石崇,也不要那些富貴。男兒立於世,當有淩雲之誌,豈能為錢財所累。”
“嗯...”
李峻點了點頭,笑道:“沒錯,騏驥馳千裏,鯤鵬舉九天,仲處兄果然是心懷高遠。”
話語停頓,李峻稍作思忖後,笑道:“仲處兄,青州偏於一偶,不易成就大事,二郎覺得不如江南。”
李峻沒有將話繼續,隻是笑望著王敦。
他並非是一心為王敦謀劃,隻是希望在江南能有個關係好的勢力,好為將來而打算。
王敦仔細地想了想,讚同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笑道:“李二郎,世事難預料,他日我若能安身於江南,定邀你前往。”
“好...”
李峻舉起茶盞敬向王敦,笑道:“屆時,兄長能給二郎留個活命之所,二郎就感激不盡矣!”
王敦不知李峻為何會說出如此悲觀的話,他覺得以李峻當下的能力,定會獲得更大的權勢。
此時說出這樣的話,若不是自謙,那便是笑談了。
李峻看出了王敦的疑惑,一擺手笑道:“仲處兄不也說了嘛!世事難料,或許哪天就會落魄呢?到時,兄長可別厭棄二郎呀!”
“啪”
王敦一把將茶盞摔在了地上,發誓道:“我若有背信棄義的行徑,便如同此盞。”
“哎呦...唉...”
李峻蹲在地上,望著碎了一地的青瓷片,心疼地說道:“你...你...發誓就發誓嘛!摔它幹什麼呀?碎一個就少一個呀!”
這青瓷茶具是天師張椒送於李峻的,世間獨有。李峻為了顯擺才拿出招待王敦,此時真是後悔不已。
“哈哈哈...”
望著李峻的樣子,王敦大笑了起來。
王敦與李峻交往的時間不短,他一直覺得李峻不在意金銀之物,也從不喜歡什麼珍奇珠寶。
正因如此,王敦喜歡與李峻相處,覺得李峻與他的脾性相投。
然而,李峻竟然為了一個尋常的茶盞而心疼,這讓王敦覺得很是好笑,也更加欣賞李峻的真性情了。
“哎呀...小氣,為兄送你幾車,哈哈...”
“哈哈...”
王敦邊說邊笑,李峻也笑了起來,隨手將拾起的青瓷片撒了出去。
三日後,李峻送走了襄城公主與王敦,忙碌了多日的李府也就此安靜了下來。
掌燈時分,正堂內。
鄭靈芸向李峻敬奉了一盞茶,恭敬地站在姐姐鄭敏兒的身側。
原本,在鄭靈芸的想象中,舅舅是滎陽郡太守,是武威大將軍,應該是個有些年紀的人。
後來,母親說舅舅的年紀並不大,但鄭靈芸還是認為,舅舅至少也應該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沒想到,她所有的猜測都是錯的。
舅舅年輕,舅舅英俊,舅舅還愛說笑,最重要的是舅舅也不愛講規矩。
並不是說舅舅不懂禮數,而是舅舅不願意做那些因循守舊的迂腐之事。
這讓稚氣尚存的鄭靈芸感覺很舒服,也很開心。
昏定晨省。
這是兩姐妹自小就懂得的禮節,到了舅舅這,兩姐妹也不敢忘,早晚都會來問候舅舅。
“那個...啊...”
李峻本想維持一下做長輩的威儀,但堅持到今天後,他終於堅持不下去了。
沒必要,尊敬都是發自於內心,並非是畢恭畢敬就是尊敬。
縱隊隊員都會與李峻有說有笑,但他們哪個不尊敬李峻?哪個會違背李峻的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