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園,落霞台。
入夜,落霞台內燭火通明,七八個女子正在歡聲笑語,更是在把盞暢飲。
不過,羊獻容並沒未飲酒,隻是喝著剛榨出來番瓜汁,跟著大家一同說笑。
因為,她有了身孕,不準飲酒,這是李峻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可謂是最嚴厲的聖旨。
“華妃娘娘,公主來了,正在園門處候著呢。”
一名女侍走進落霞台,先是給皇後和其他皇妃見禮後,輕聲地向羊獻容通稟。
“英槿來了,怎麼不直接進來呀?”羊獻容遲疑地問了一句,隨後也便想到了原因。
司馬英槿原本就是舊皇城裏的公主,熟知皇宮的規矩,她一定是知曉裴皇後在這裏,所以才沒有貿然進入。
裴瓔也猜出了原因,笑道:“英槿的性子還是不改呀,總守著那些規矩,讓咱們家人都疏遠了。”
羊獻容聞言,笑了一下,趕忙命人去喚司馬英槿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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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槿給皇後娘娘請安,給諸皇妃請安。”
武英公主司馬英槿進入洛霞台後,向眾人逐一執禮後,站到了母親羊獻容的身側。
李峻建立華武朝後,司馬英槿受封為武英公主,不再是晉朝的皇女,而是成為了華武朝的長公主。
對於司馬英槿的身份,李峻曾經有些犯難。
若是作為劉離的正妻,她可得一個命婦的尊榮。
不過,司馬英槿是華妃羊獻容的親生女兒,李峻也對她頗有好感,思慮再三後,還是封她為長公主,當做了自己的義女。
“娘,女兒過些日子要離開洛陽了,夫君要到幽州任職,女兒也要到幽州領水軍,故此前來與娘說一聲。”
司馬英槿輕聲地說著,臉上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
她的得意並非是夫君劉離的官職調動,而是因為自己要領兵了,並且還是掌轄幽州臨海的水軍,那可是大武軍中較為霸氣的水軍。
羊獻容拉住女兒的手,笑著拍了拍:“英槿,你一個女孩子,陛下怎麼就放心把水軍交給你呀?”
說著,羊獻容望著裴瓔,笑道:“世回太嬌縱這些孩子了,一個個都去領兵,就不怕他們誤了國事。”
裴瓔笑道:“哪裏會誤了國事呀?武英公主在滎陽就帶過兵馬,而且還有劉離相助,都要比咱們這些女人強許多呢!”
話音未落,裴瓔想到身旁的李秀,趕忙掩嘴笑道:“不對,武妃不屬咱們之列,人家可是正八經地女將軍。”
李秀笑道:“姐姐,您這是排外呀,要是再如此說妹妹,我便自己搬個桌子到外邊吃酒了。”
嫻妃宋褘挽住她的手臂,笑道:“你可不能走,咱們姐妹中就屬你會武技,都指著你保護大家呢!”
眾人聞言,皆是嬉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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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靜華園。
通往皇後寢殿的長道上,華武天子李峻有了幾分醉意,腳下的步伐有些不穩,太子李暄一邊攙扶著,口中不停地埋怨。
“爹,您喝這麼多酒做什麼呀?我娘都不讓您喝,您也不聽勸,喝壞了身子怎麼辦呀?”
當下,李暄已到舞象之齡,身形長得頗似李峻,高高的個子,隻是顯得瘦了一些。
“你可真嘮叨,人不大,嘮叨起來比你娘還厲害。”
李峻扶著兒子的肩膀,
笑著反駁了一句:“爹不是高興嘛,那些人都是跟著爹出生入死的弟兄,等你以後有了一群如此的弟兄,喝的酒也不會比爹少。”
李暄笑道:“爹,孩子的府中也有一大批人呀,孩兒有時也與他們喝上幾碗酒。”
“幾碗?”
李峻停下腳步,轉頭望著兒子,笑道:“你小子,爹喝酒還用酒盞,你那邊都用碗啦!”
說著,李峻轉身坐在長道一側的石階上,繼續道:“暄兒,無論用兵還是守天下,僅憑天子一個人不行,需要有幫手,要有忠心耿耿人,更需要有才學的人。”
“暄兒,爹不是苛求你善用帝王之術,但要懂得識人,更要懂得識人心,如此才能有人跟著你,幫你做事情。”
李峻拍了拍身側的石階,示意兒子坐下來。
李暄將身上的長衫披在了父親的身上,坐在了父親的腳下。
“暄兒,爹來到這個世上,找到你娘,娶了你二娘她們幾個人,讓她們過得安穩,爹已經很滿足啦!”
李峻望著對麵的高牆,笑道:“爹不喜歡這裏的高牆,也不喜歡所謂的天命之子,爹隻想帶著你娘和二娘她們平淡地活著,開心地過著每一天。”
李暄略有遲疑地望著父親,輕聲道:“爹,您現在不開心嗎?”
李峻笑了笑:“談不上的,成了天子,就要想很多事情,也要做很多事情,如此一來,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就會少了許多。”
“曾經,爹就對此有所遺憾,如今又是如此。”李峻無奈地搖了搖頭。
此刻,李峻所說的曾經並非是今生。
那一世,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他幾乎與家人斷絕聯係,知道殉職也未能與所愛的人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