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不死。”
“姐,萬一你死了怎麼辦?”“那姐就永遠當不了新娘子了?”
“媽,你當了新娘再死好嗎?”
“媽當誰的新娘啊?”
“姐,你當我的新娘行嗎?”
“你太小了。”
“媽那我長得高高的行嗎?”
“行。”
“姐,你做我新娘子行嗎?”
“行。”
“姐,你喜歡我嗎?”
“喜歡,姐永遠忘不了你。” 那時我看到她忍了多時的淚水流了出來,流到我的手背上。冰涼的淚水把我嚇到了,我心裏的恐懼和悲哀終於爆發了。
“媽你別死!”
“媽不死。”
“姐,你別死啊!”
不久後她離開了這個世界,她走得很平靜,如同天上的雲彩一樣。給人們留下了美麗,但又無聲地被吹散。
我的童年有一個“好媳婦”,一個“好媽媽”,因為我有一個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3
如果冬玫還活著,我與她也許會有著母子般的感情。我會像愛自己母親一樣的愛她,時間是會衝淡記憶的,但它永遠抹不去心中的真愛。我永遠會記得她,是她讓我對老師的印象是和母親一樣,讓那時的我內心有個公式:老師=母親。雖然時間已經模糊了她在我腦海裏的模樣,但我依然愛著她。
老師=母親的公式在我上小學一年級後就被打破了。
上一年級的那天要交學費,別人都是父母來交,但我要自己去交。當時學費是九十元,家裏給我拿了九張十元的。到學校裏,看到一個家長交學費隻交給了老師一張,而且老師還找回了他一張。我心想我錢是帶多了,得出去吃點好的。買了三塊月餅吃了。等回去交學費時老師說我錢不夠,當時我就急了,這不是看我大頭人小嗎?“別人一張就夠?我這麼多張你還說少,什麼意思?”我對這老師大喊道。
老師也拿我沒辦法,隻好找家長來。老師和我媽媽說了學費的事,媽媽聽後哭笑不得,把學費交了。媽媽沒有說我,還給我買了幾塊月餅,但是這事讓我忽然之間對老師和我的關係,感到了陌生,這位老師和冬玫不一樣了,也許是我做錯什麼?
當開學以後,這位我人生中第一位班主任,讓我領略了什麼叫做“殘暴”,但受罪的不隻是我,我班所有的同學都在受難。每天我們都在她的怒吼聲和手上的木棍中度過。在她的課上,她隻是講十分鍾左右的課,然後就開始罵我們。也不知到我們哪裏得罪她了,上初中時知道一種病——更年期反應,但記得她那時也就三十左右,也沒到年齡,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那樣對我們。每天我都要挨打,臉上總是有傷,但都不嚴重。記得班裏同學挨打最狠的是劉磊,那次他挨打是因為那篇新課文,這篇新課文她讓我們第二天背給她聽,我們都背下來了,但隻有劉磊沒有合格。其實劉磊按理來說也都背下來了,記得課文頭幾句是這樣的:“一片一片又一片,兩片三片四五片……”但劉磊是個大舌頭,他總是把片讀成tian,劉磊因為大舌頭遭了殃。一頓棍棒之後讓劉磊重讀,但沒一次讀對的,每次讀錯就是一通亂打,直到下課,打得劉磊臉上全是血道,我現在可以用一個詞形容這位老師“變態”。
第二天劉磊沒有來上學,第三天是他爸爸陪著來的,但沒帶書包,爺倆辦完了轉學手續就走了。其實我特別羨慕劉磊,能離開這魔爪是我們每個學生當時的夢想,就這樣在這種折磨恐慌之中我過了三年,在這期間也轉走了七八個人,也不知道我們留下的人,算是苟活於人世還是和“黑暗勢力”戰鬥到底。這樣的恐慌,在念完三年級的暑假之中結束了。我們家搬家了,從城西搬到了城東。
在城東我有了新家,開始了我的新生活,那時我的感覺就好像是1949年的勞苦大眾一樣“終於解放了”,那是希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