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所謂佛緣者 執念一線間(1 / 3)

相比於其他地方的所謂首席,大雷音寺中的佛子要受敬愛多了,當那些個和尚聽到木魚回來了,各個笑的咧開了嘴,紛紛想著自己又得了個休息的好機會。

且不論其他,自從木魚離開大雷音寺之後,那些和尚心中對他可是思念的緊。

自從當年戒癡離開大雷音寺之後,才六歲的木魚突然間就變了個模樣,雖說他輩分極高,可不管見到誰,都會乖巧的叫一聲師兄,然後跟在師兄的屁股後麵,這是一開始他能夠得到寺裏和尚喜愛的緣故。

見到有種菜的師兄,他就叫聲師兄好,然後時不時的趴在菜圃旁,端詳著師兄怎麼種菜。

可年紀尚幼的木魚可不隻是對種菜感興趣,他還看挑水,敲鍾,念經,劈柴,做飯當然還必須有敲木魚。

隻是當他屁顛屁顛想學學怎麼掃地的時候,一直一人掃一寺的老僧總是不耐的將小家夥推開到一邊去。

小木魚從小便好動,當他向師兄們取完經之後,師兄們原本以為他隻是一時玩心起,誰知道木魚和尚後來就開始自告奮勇的幫起他們來,今天種菜明天挑水後天劈柴。

總之年幼的小木魚今天幫這個師兄,明天幫那個師兄,直到他離寺的那一天,他還是興衝衝的劈了柴,認為足夠全寺的人用來取暖之後,才依依不舍的跟各位師兄道別。

身為佛子的木魚,不僅沒有引起那些師兄的嫉妒,反而受歡迎的很,他離開的那一天,老僧說不得有幾分難受,可那些目送他離去背影的師兄們,各個都忍不住開始擦眼淚,好木魚,你幫我們做了那麼多事,突然你一離開,例行的休假都沒了,你可得快點回來。

無疑,這是每一個大雷音寺和尚的心聲,就算是在佛塔中摘抄經文的那個玄空老和尚都喜歡木魚的緊,木魚小和尚若是某天感覺體力有些乏了,不再想去幹那些體力活,就會到塔裏,幫他帶一壺茶,然後拿起玄空老和尚沒有抄完的經文繼續抄寫。

所謂人以類聚,大抵正是因為木魚和尚和陳晨一般,都有著一顆赤子之心,這才能讓兩個萍水相逢的兩個人成為了交心的至交好友。

剛剛回到寺裏的木魚就被各位師兄拉著詢問,關於在外麵見到的一切,關於那個動人的青姑娘,關於那個有些看起來有些樂天派的陳晨。

準確的來說,木魚並不算是真正的僧人,雖說他剃光了煩惱絲,繼承了戒癡的佛子位,可他更喜歡把自己當做一個行者,他在寺裏的時候就想極了那些所謂戒律中禁止的酒肉,奈何寺裏就根本沒有這些東西,所以在外遊曆的時候,初品酒肉的木魚和尚就愛上了這紅塵滾滾。

這時候寺裏最受歡迎的反倒不是木魚和尚,更不是陳晨,而是給寺裏帶來一片歡聲笑語的青姑娘,在嘰嘰喳喳的詢問聲中,那猶如雀兒一般的聲音讓那些個僧人覺得更加憐愛,至於所謂戒律,連木魚都不把自己當個和尚,他們又何苦管這事。

於是現在的寺裏,那些僧人開始圍著青姑娘和木魚說那些所謂江湖故事,反倒是原本樂天派的陳晨,由於自家心事自家苦,他將自己關在了客房裏,天天讀著那本所謂《道經》,希望自己能從中讀出一些韻味,最好再能有上一次像半年前的那種頓悟,那就是再好不過。

“你悟透了?”掃地的老僧向來不聞那些寺內的歡笑,他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的某些打算加在木魚身上,因為木魚隻不過是個赤子,赤子是沒有辦法擔之大任,在那壓力之下,赤子有可能變成一副陌生的模樣。

這便是老僧一直以來的想法,故而他與某些人的主張一直都不同,甚至冷眼旁觀陳晨所經曆的一切,更希望這個變數死於非命。

可當他望著眼前的首徒的時候,他眼中多了一份希冀,老僧對戒癡向來期待滿滿,因為他是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走出了自己道路的人,他不入天境,卻能成就凡間金剛身,這其中的一些深意,老僧心中了然。

戒癡望著許久沒有見到的老僧,有一些感歎,雖說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師傅不是常人,可十多年的歲月,終究也給他臉上帶來了些許皺紋,他聽到這句問話,笑的很隨意,答道:“悟之一字,說來容易,做起來才當真是困難至極,隻是昔年為凡間第一金剛,如今亦然罷了。”

“可惜你不會打架。”

“但弟子還是會講點道理,別的甚優點沒有多少,一個嘴皮子硬,還有一個嘛,就是吃打得很。”

兩個人之間的遞話已經結束,準確的說是戒癡向老僧的遞話已經結束,老僧感知到了昨夜那天宮之上的那場交戰,他感受到了其中的暗流滾滾,於是他開始沉思,可惜當年與他手談一局的那個人已經到了地下。

老僧歎了一口氣,故人已故,再難尋故人,戒癡雙手合十行了個禮,隨後,轉身離去,他知道自己已經打動了老僧,隻是最終的決定權,終究不在自己手上。

想起當年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老僧手中的掃帚已經再難揮動,那個裹著個大黑袍子的那個文才,實在是叫人難忘。

老僧一時失了神,許多年前的那些畫麵,不由自主的重映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