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出軌對象是有夫之婦自不必說,關鍵就在於對方的身份,或者說對方丈夫的身份。我傾向於對方丈夫有一定的權勢背景,可以左右鄭源人生的某個方麵,所以他才極度懼怕出軌的事實被曝光。另外,我還可以告訴你,他與出軌對象有很大的年齡差距。你看他上身穿的是一件粉色T恤衫,下身穿的是一條淺色牛仔褲,看起來是不是與他的年齡和地位很不相符?通常一個人的穿著與年齡反差過大的話,就會讓人覺得是在刻意追求年輕化。用年輕的心態來彌補年齡上的差距,這在社會上的老夫少妻組合中是很常見的事情。
“最後要說他戴的那塊名牌手表。心理學的研究表明:人在壓力下做出一些下意識的行為,往往是出於一種對自我進行保護的本能。我剛剛注意到他在接受訊問時,尤其是後半段,他會不自覺地摩挲那塊表。意味著在那個當下,那塊手表對他來說很重要,他為此感到焦慮。再聯係到前麵的推論,顯然手表和出軌對象是有關聯的。”
“一定是女的?”程巍然又是沒頭沒尾地問。
好在戚寧已基本適應他說話的方式,明白他問話的意思,凝了下神,說:“‘同性’出軌倒也不是沒可能,如果是真的,當然也會令他背負相當重的心理負擔。不過目前還沒有一種心理學能界定同性戀者的行為特征,所以,這一點我給不了你科學的鑒別意見。但就鄭源來說,他不配合審問更多的是在保護他自己,加上他這種對抗情緒和蠻橫的勁頭,可以看出他有很強烈的自我認同感,也具有一定的大男子主義傾向。這與同性戀者對於自我身份認同的茫然,可以說是背道而馳,甚至可以說這兩者之間是相當憎惡的。所以我個人還是堅持我剛剛的判斷,出軌女性的概率更大。”
程巍然點點頭,陷入一陣思索。沉默片刻,抬手敲了幾下玻璃窗。審訊室裏麵的徐天成心領神會,衝方宇使了個眼色。方宇立馬起身出了審訊室,轉進觀察室。
程巍然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歪著腦袋在他耳邊輕聲交代了一番。
方宇回到審訊室座位上,穩了穩情緒,說:“鄭源,你把頭抬起來。跟我說說,既然你說案子和你無關,你為什麼感到羞愧?”
鄭源猛地抬起頭,疑惑地望著方宇。老徐也側過身子看著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方宇冷哼一聲,繼續說:“是因為一個女人吧?你的情人嗎?”
鄭源像觸電了似的,身子一震,但嘴上還硬撐著:“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沒有什麼情人。”
方宇笑了笑,好像早料到他會如此作答,饒有深意地盯了他片刻,突然一連串地說道:“她是有夫之婦,至少比你年輕5歲,而且她是你上司的老婆,對嗎?”方宇指了指鄭源的左手,“你手腕上戴的那塊價值不菲的名牌手表,也是她送的吧?”
鄭源費力地咽了一下口水,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眼睛死死盯著方宇,想從他臉上窺視出點兒什麼來。他實在不明白,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警察出去一趟,怎麼突然間茅塞頓開了?
方宇見火候差不多了,繼續施壓道:“你還是可以保留沉默的權利,我們自己能查,無非是浪費一些時間罷了。不過到時候就不會這麼低調了,有可能會鬧得滿城風雨。”
“不,不,我說,我說!”鄭源終於繳械投降,隨即一股腦地交代道,“你說的都對,我確實有個情人。她叫王燕,在利民小學當老師,今年30歲,我們保持情人關係有兩年了。前天是周三,下午她學校沒課,我們在華美酒店開了房……我們彼此,彼此真的非常相愛。隻是她,她是我們公司總經理的第二任妻子……”
“怎麼樣,我贏了,你不想說點什麼嗎?”觀察室裏,戚寧昂著頭,把臉逼近程巍然說。
程巍然用餘光瞥了她一眼,不急不緩應道:“我們現在的調查方向是以雇傭殺人為前提,鄭源剛剛的供認實質上為我們提供了一個作案動機,而且還讓我們多了一個調查對象——王燕。你說他跟案子有沒有關聯?”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戚寧心說明明是自己贏了,不過程巍然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便漲紅著臉一時想不出該如何爭辯。
程巍然這時又扭頭,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戚寧一番,不鹹不淡地說:“再說,我答應和你賭了嗎?”
說罷,程巍然轉回頭,微微翹了翹嘴角,臉上露出一絲久違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