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一時間,院裏院外爆發出了一陣大笑。
那大漢用鋒利的刀尖在那僧人的胸口輕輕一點,大笑著說道:“大師說要救我們,那真是大可不必!我等兄弟在此做這打家劫舍的營生,何必像愚人那樣吃齋念佛?我勸大師還是少管我們這亡命徒的事情,不然,我叫你立時腦袋搬家!”
說著,他把彎刀移到僧人的脖頸上,拍了兩拍。
誰知那僧人依然不動聲色,他雙手合十說道:“既然施主不願讓貧僧插手,那貧僧離開便是。但有一言奉與施主,請諸位施主快些交代好後事吧。”
說罷,他轉過身來,持杖離開。
他的話顯然激怒了那大漢,他怒吼道:“你這和尚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僧人腳步微停,側首說道:“你們會在一刻之內死於非命。”
說罷,款步離去。
看著僧人漸行漸遠的身影,那大漢嗤了一聲,回手合上了廟門。
這是這幫強盜找到的藏身之處,在聖城達羅毗荼邊陲,鮮有官府之人來往,所以在此做些劫虜齷齪的勾當,再合適不過了。
合上廟門之後,那僧人的話大漢腦海中始終盤桓,揮之不去。
他看了一眼身邊膘肥體壯的兄弟們,伸手一指說道:“老七,你去看看肉票怎麼樣了。”
“大哥。”一個腰上別著短刀的白胖子插著腰問道:“你該不會是信了那禿驢的話了吧?”
“叫你去看一眼,哪兒來那麼多廢話!”那大漢眼睛一瞪,怒聲叱道。
那白胖子一縮脖子,灰溜溜的走進了佛堂。
破敗的廟宇比外麵看上去的還要不堪,寒風從破爛的木門間吹進,揚起霧氣般的灰塵。支離破碎的瓦頂用僅剩的幾根朽木勉強支撐住,佛堂前的蓮座前,積滿塵垢的帷幔破碎成了條條破布,蓮台上的佛陀盡身風塵,俯望人間。
在佛前髒兮兮的蒲團之上,一個瘦成皮包骨頭的和尚正被捆在那裏。
白胖子咂咂嘴走上前去,眼前的那和尚渾身幹幹巴巴沒有幾塊肉,而且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極不正常的慘白色,透過他煞白的皮膚,依稀可以看到他皮膚下青紫的血管,他麵無表情,顴骨高聳,一雙渾濁的眼睛深深陷進眼窩當中。
白胖子上前扣了扣他身上的繩子,繩子緊緊吃進他的皮肉裏,捆得非常牢固。但是當白胖子的手指觸及到那和尚皮膚的時候,一股冰涼的觸感從他的指尖倏忽傳來。
“嘶!”白胖子連忙驚得撤手,他暗中尋思道:這和尚自打被綁來,一不答話二不驚叫,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坐著,這未免也太過於反常了。
簡直就像是……一個死人!
就在這時,眼前的和尚突然抬起了頭,站在他麵前的白胖子立時被嚇得蹦了起來,因為那抬起頭的角度,絕不是一個活人能做出來的!
那和尚的頭幾乎向後翻轉了一周,一張慘白的臉掛在後背上,咧出了一個猙獰的笑顏。
“啊啊啊啊!”淒厲的慘叫聲從佛堂傳來。
屋外的大漢聽到這聲慘叫,不由麵色一驚,他唰的一聲拔出彎刀,大吼一聲,一群人在他的率領下快步衝進屋中。
可當他們衝進去後,映入眼簾的一幕,險些讓他們當場嘔吐出來。
那白胖子死狀淒慘,他四肢攤開的躺在地上,黑紅的鮮血在他的身下肆意橫流。他的腹部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用極大的蠻力撕扯開了,猩紅的皮肉往外翻起,腔子裏的腸肚被撕得滿地都是。
一塊塊碎肉掛在他麵前的佛像上,褻瀆而又血腥。
血肉模糊間,一段被掙扯斷裂的麻繩靜靜躺在地上。
眼前恐怖的畫麵令那劫掠半生的漢子都覺得心驚肉跳,他手裏的彎刀有些微微顫抖。
“大哥,肉票不見了!”一旁的一個瘦子高聲叫道。
“那是什麼鬼東西!”緊接著,就是另一個人的驚聲尖叫。
所有人的目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在房梁之上,蹲著一個細痩幹枯的人影,他的眼睛泛著貪婪的凶光,在他的嘴角,還掛著一大塊嘀嗒著血漿的紅肉。
這時,他笑了起來,一張大嘴咧到了耳根,在猩紅的嘴唇之間,是滿口尖利的牙齒。
看到他時,所有人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黑影倏然躍起,直撲人群!
“媽的,這還真是個妖怪!”
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些匪徒胡亂的揮著手中的彎刀,一道黑影在他們之間鬥折蛇行,哪怕是鋼刀砍在那妖怪身上,它亦是置若罔聞。它張開血盆大口,用力的撕咬著眼前的血肉之軀。一時間鮮血四濺,利齒咬進皮肉嚼碎骨頭的聲音不絕於耳!
小小的佛堂裏,霎那間宛如煉獄!
當一個頭顱滾落到那為首漢子的腳前時,他渾身顫抖著舉起了手中的刀,垂眼看去,那頭顱瞪著一雙幾乎爆出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是最後一個站在這裏的人。
血泊中,那妖怪渾身沾滿淋漓的鮮血,呲著一口鋒利的牙齒對著他嘶嘶吼叫。
就像是一個餓鬼,貪婪的盯著眼前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