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得特別孤單。
程樊有點落寞地在馬路對麵站定,從此像在血管裏埋下一根荊棘,不時挑痛著自己的神經。
弟弟發現了程樊神色中的不對勁,撓撓頭,“同班同學?”
程樊點頭。
兩個男生直到高中還仗著一模一樣的長相熱衷一種無聊的遊戲。雖然隻是十一點多,但社區內的馬路上已經沒有了車輛,等到信號燈由紅變綠,程樊和程司過了馬路走到台階前。
程司笑著打招呼:“嗨!你家也住這附近麼?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麵呀?”
女生抬起頭,一如既往的清冷眼神,看了看程司,然後轉向程樊。男生第一次認真看清她的長相,並不是傳說中“典型的智商低”、“典型的神經病”的模樣。
眼睛很大,眉毛沒有修過,嘴唇薄,頭發是天然的棕色,如果臉色不那麼蒼白簡直就能用漂亮來形容。她特別的淡然目光落定在自己臉上,程樊有點驚訝。
像擔心什麼真相的暴露,明明是無關緊要的遊戲,明明已經是百試不爽的老套路,自己卻第一次緊張得連呼吸都不太自然了。
果然,女生放下關東煮抬頭看向自己,夜幕中所有的光線聚焦在她素雅的臉上。她沒有什麼多餘的誇張表情,指著擺出招牌性笑容的程司問站在後麵的程樊:“這是……你家親戚?”
兩個男生同時目瞪口呆。
從小到大連最親近的父母也總是搞錯。因為小學初中在同一個班級給老師同學造成很大困擾,所以高中被勒令分上兩所學校。從來沒有失敗過的“雙胞胎騙術”,居然失靈?
為什麼你抬起頭,一眼就毫不猶豫地認出了我?
這個疑問,即使後來一直想問,卻終於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問出來。
奇跡一般的相遇,卻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我一直想知道,單向的一見鍾情,究竟有什麼意義?永遠懸浮在半空沒有落點的愛戀,是不是一開始就根本不要存在比較好?
【響1秒。掛斷。】
如果有人願意仔細觀察的話,肯定能發現顧旻並不是個麻木不仁的女生。
就像大多數班級一樣,班裏有一兩個程樊這樣的男生偶爾纏著老師耍嘴皮嚼舌根,活躍課堂氣氛。每當大家笑得前仰後合的時候,顧旻其實也會跟著笑,但上課插嘴對她來說是絕沒有可能的。
課間鬧出同學的八卦,顧旻也總是跟著撿點零碎的笑料。
顧旻有朋友,雖然那個叫季向葵的女生是全班最活躍最漂亮的,但在這份友誼中,程樊看到更多的是顧旻的遷就和包容。
一直很安靜,僅僅是有點內向,但絕沒有到孤僻的地步。
盡管她有些奇怪的習慣,比如總是把左手插在口袋裏之類,但程樊還是覺得她是個正常的、普通的、不時也會有可愛表情的女生,根本不符合女生間廣泛流傳的“她有神經病”的說法。
由於有如上觀察結論,所以程樊比別的同學對她態度好那麼一丁點。她於是就感激得不得了,十倍百倍地回報,總主動替他做值日、幫他抄作業,假如有人問起他,她必然回答“程樊是好人”。幾乎全班都想當然認為顧旻單戀程樊。她不計後果的態度讓人心虛,同時也讓人再也狠不下心用惡劣的態度對待她,像掉進了一個軟綿綿的陷阱。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女生。
真正意識到她的與眾不同,是在發現她的秘密之後。
那個周五的傍晚,和往常一樣,程樊結束了籃球隊的社團活動,和同伴們道別,抱著一堆衣服跑進教學樓,一頭紮進電梯,等到反應過來裏麵站著的那個女生是同班的顧旻時,這台老舊的電梯已經慢吞吞在身後闔上了門往上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