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哆嗦著、帶著哭腔,說:“人!我壓死了一個人!咋辦!”
前麵兩人咬牙摸過去。
“……真是個人……真沒動靜了……”
“嗚~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怎麼躺在路中間,嗚嗚~黑燈瞎火,我看不見,嗚嗚嗚~我不是有意踩死他啊,怎麼辦……”
“別嚎了!老二,背上!”
“背……背上?背……背去哪啊?”
一瞅這倆的慫樣,老大就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說:“找個水溝子扔了!”
“哦。”
…..
噗通!
“啥聲?”
“老大,我扔好了。”
“扔啥?……草!你咋真給扔了?愣著幹啥,還不快下去給我撈上來!”
……
臭烘烘的,幹巴巴的,身體僵硬,躺在破爛難聞的破爛堆裏。
一雙眼睛睜開,眼球緩緩轉了轉。
在滿臉黑色汙泥的映襯下,這雙眼睛更加黑白分明,瞳孔幽黑透亮,眼白潔白清澈!
脖子很僵,頭不能轉動,眼睛上方是石棉瓦的頂棚,一角破了一塊打洞,透著慘淡的天。
忽然,傳來雜亂奔跑的腳步聲。
這雙眼睛緩緩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去。
“呼呼……沒追來吧……啊呸,有膽來追啊,看不打你個滿地找牙!”
“敢追來,就叫你有來無回!”
少年們的聲音叫囂著,腳步囂張著,大搖大擺,走過來。
三個少年,中間那個最大,可最大也不過十來歲,半大小子,瘦,穿一件背心,外麵的衣裳不係扣子,仔細看,原來五顆扣子掉了三個,穿一條軍綠色褲子,褲腿寬的能裝下兩條腿,腰上緊緊紮一條腰帶,寬大的褲腰打了好幾層褶。頭發長過了眼睛,臉上髒兮兮,表情很欠,不好好站,一條腿伸出來抖啊抖。
他旁邊還有兩個小子,矮一點,一樣髒、瘦,刻意做出痞裏痞氣的表情,老二橫,老三慫。
老二手裏抓著倆燒餅,老三懷裏揣著仨包子。
“老大,吃!”
老大撇撇眼睛,“去給他喂點。”
老二一臉不樂意,嘟囔著:“浪費糧食還得人伺候,一直不醒,老大,我把他扔水溝子吧。”
一陣掌風就呼了過來,老二腦袋一縮,趕緊找缸子倒點水,把燒餅掰碎泡了。
老大心裏也是鬧。
把他撿回來,誰知道就這麼一直昏著,真是個大麻煩!倒黴!
“老大,吃包子。”老三把包子遞過去。
老大接過來,狠狠咬一口,就當出氣。
“三兒,把包子餡給他泡一個。”
“哦。”老三聽話,乖乖把一個包子掰開,把裏麵流油的肉餡加入水泡燒餅裏麵。
老二滿心不樂意,嘟囔不停:“就仨肉包,還得給他吃肉,浪費。”
“二哥,吃。”老三傻嗬嗬把另一個完整的肉包子遞到老二的嘴邊。
老二一口叼住,不用需要用手,嘴巴動幾下就吃進嘴裏,腮幫子鼓起來,囫圇個嚼起來。
剩下的包子皮就老三吃,兩三下就把包子皮吃進了肚裏,沾著油的地方真香啊。
老二胡亂把肉餡和水泡燒餅和了和,朝著躺在破爛堆上的奮鬥走過去。
他用手指在湯裏攪了攪,拿出來甩一下,五指張開就往奮鬥的臉上捏去。
這兩天,喂飯就是捏嘴硬灌。
虎口卡住奮鬥的下巴,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兩邊臉頰……怎麼覺得哪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