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步真感到孔子對他的冷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也用一種冷淡的口氣對孔子說:“夫子,請,靈公讓你進去。”
跟在風步真身後,孔子進了王宮。剛到堂下,遠遠地看見靈公坐在堂上,不等風步真介紹,孔子倒頭便拜。衛靈公還過禮,招呼孔子上堂,行過君臣大禮之後,衛靈公開口問道:
“夫子怎麼也用黑絲綢製作的禮帽?”
孔子聽了,恭恭敬敬地回答說:“用麻布製成的禮帽,符合於禮的規定。現在大家都用黑絲綢製作,這樣比過去節省了,我讚成大家的做法,也就這麼做了。”
衛靈公聽了,對風步真說:“你聽見了嗎?夫子在魯,位極人臣,可仍然隻能以黑綢帽代替用麻織的帽子,這說明魯王對夫子也實在太小氣了些。到我衛國之後,夫子一定可以用麻織的帽子。”
孔子聽了,哭笑不得,正要解釋,又聽靈公問道:“在魯國,臣見君上,都是在堂下跪拜麼?”
“是這樣的。”孔子說:“臣見國君,首先要在堂下跪拜,這才符合周禮的規定。”
“夫子既然要堅持周禮的規定,那麼臣子戴麻織的帽子,不也是周禮的規定麼?”風步真問道。
“不,不同,這不同啊!”孔子說:“現在大家都到堂上跪拜,這是驕縱的表現。它雖然與大家的作法不一樣,我還是主張先在堂下拜。因為這涉及到‘君主之防’的大問題。而戴什麼材料的帽子,卻沒有絲毫影響到對君王的不敬,這兩件事是有著根本區別的。”
風步真還要開口,被衛靈公用目光製止了。孔子正想再解釋幾句,隻聽衛靈公問道:“夫子,本王想請教你一下關於軍隊列陣的方法?”
孔子聽了靈公開始就問一些無聊的問題,接下來又首先問他有關軍事方麵的問題,心中很是失望。因為他是反對用戰爭的方式解決國與國之間的爭端,雖然在具體問題上也有例外。孔子主張以禮治國,禮讓為國,所以他回答說:“祭祀禮儀方麵的事情,我還聽說過;用兵打仗的事,我從來沒有學過。”
靈公聽了,正攢著眉頭在想,風步真卻衝口問道:“夫子說的禮、禮讓,是什麼呢?”
“就是仁啊!要用仁德來治國、為國。”
“仁,仁在什麼地方呢?夫子難道沒有看見,如今的天下是亂紛紛的,諸侯不聽天子的,許多國家,陪臣也不聽諸侯的,譬如你們魯國,陪臣還當權作主了呢?”
“是啊,是這樣啊!”孔子說:“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不就是因為這些逆亂的人放棄了仁嗎?難道不是這樣嗎?”
“仁都被大家放棄了,仁已經離我們很遠了,還能再用它來治國嗎?”風步真咄咄逼人地問道。
孔子有些激動了,大聲地說:“仁難道離我們很遠嗎?隻要我們想達到仁,仁就來了。仁是人天生的本性,因此為仁就全靠自身的努力,不能依靠外界的力量,而要靠道德的自覺。隻要我們努力,就有可能達到仁。既然是這樣,我們為什麼自己不來努力呢?為什麼還要說仁離我們遠去呢?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這樣啊!”
衛靈公聽了,心裏雖然不是很同意孔子的看法,卻又找不出理由來駁斥,隻好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他又問了孔子一些有關禮的問題,孔子都一一給予明確的解答,衛靈公終於倦了,閉上雙眼養神。孔子見了,很是失望,知道自己該起身告辭了,於是對衛靈公說:“大王累了,丘就此告辭,如有事要問孔丘,隨時聽從差譴。”
衛靈公聽了,睜開眼來,久久地望著孔子,說:“你就在衛國安心住下,我一定按照魯國給你的俸祿標準,每年俸粟6萬給你。”
孔子聽了,心裏一時冰涼,想到:我離魯來衛,隻為能參與國政,實現我的政治主張,沒想到衛王隻給薪俸,卻沒給官職,參政成了空望,真讓人難受啊!心裏雖然如此想著,表麵上還是強作笑臉謝恩離開。回到衛公給他安排的府地,孔子對子路發牢騷說:“這個衛靈公,真讓我失望啊!”
“象他那樣的人,是沒有主見的,你可以好好地勸他啊!他應該是會聽從你的勸告的。”子路說。
“符合禮法的正言規勸,誰能不聽從呢?但隻有按它來改正自己的錯誤才是可貴的。恭順讚許的話,誰能聽了不高興呢?但隻有認真推究它的真偽是非,才是可貴的。隻是高興而不去分析,隻是表示聽從而不改正錯誤,對這樣的人我拿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如果老師你都沒辦法了,我們就更無法,看來隻好再往其他國家去了。”子路說。
“再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孔子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