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一路奔波十多年,今日總算有機會得到衛公重用,為何還不願意呢?”

冉求,字子有,很會處理政事。孔子出遊時,特意介紹他到季康氏門下做邑宰。此次趕到衛國來見孔子,是為了告訴孔子一件傷心的事情:孔夫人亓官氏,剛剛過世了!

孔子聽後,抬頭眺望著東麵的魯國,許久、許久,流出了兩顆豆大的淚珠,歎息一聲嘟嚕說:“她怎麼就先我而去呢?不是說好了要等我回去嗎?”

冉求聽了,緊緊摻扶著他的老師,一句話也沒說。孔子喘了一口氣,卻換了話題,憤憤然說:“我此次出遊,隻是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象出公這樣篡位的王,我能為他做事嗎?!”

冉求聽了,垂下頭來。子貢與顏淵等,一時都沉默了,良久,蘧伯玉輕聲地問道:

“既然這樣,夫子不如早早回去,也好料理一下尊夫人的後事。”

孔子聽了,又滾下兩粒豆大的淚珠,然後堅決地搖了搖頭,說:“讓她早日入土為安吧,我就在衛國祭她了。”孔子說完,吩咐冉求歸魯,自己繼續留在衛國,一邊招收學生,一邊講學。轉眼到了第二年,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裏,孔子與一個剛收的幾個學生在春光裏漫步著,談論著課堂裏還沒有講過的一些話題。

“什麼是孝呢?”子遊恭敬地問。

“如今所謂的孝,隻是說能夠贍養父母便足夠了。然而,就是犬馬都能夠得到飼養。如果不存心孝敬父母,那麼贍養父母與飼養犬馬又有什麼區別呢?”孔子回答說。

子遊聽了,沉思了好一會,完全領會了孔子的這一看法,於是又問了一個新的話題:“象我這樣的人,要怎樣做才能當老師呢?”

“在溫習舊知識時,能有新體會、新發現,就可以當老師了。”

“就這麼簡單?”子遊睜大眼睛。

“就是這麼簡單。”孔子說:“一個人隻要堅持地不斷溫習所學過的知識,就一定可以獲得新知識,自然就可以教他人了。”

“我一定要按照你的話去做。”子遊說。

這時,孔子新收的另一個學生子夏問孔子:“‘笑得真好看啊,美麗的眼睛真明亮啊,用素粉來打扮啊。’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子夏姓卜,名商,字子夏,是孔子新收學生中的佼佼者。他才思敏捷,以文學著稱,因常有獨到的見解,孔子很喜歡他。聽了他的問話,孔子望著他回答:“這是說先有白底然後畫畫。”

“那麼,是不是說禮也是後起的事呢?”

孔子聽了高興地說:“商,你真是一個能啟發我的人,你理解得很好。外表的禮節儀式同內心的情操應是統一的,如同繪畫一樣,質地不潔白,就不會畫出豐富多采的圖案。現在,我可以同你討論《詩經》了。”

冉求已經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好一會了,見孔子與新來的幾位學生談得高興,一時不忍心打擾。孔子終於發現了他,停下話頭,和藹地朝冉求點點頭。

“你這次來,一定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吧?”孔子問道。

“是的,是有一個好消息。”冉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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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阜的大街,一切都是這麼的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街道和兩旁的房子,陌生的是一張張異樣的臉。“景物依舊在,麵目已全非。”孔子在心裏感歎道:“畢竟過去了十多年,那王位上坐著的,已經不再是定公,而是他的兒子哀公了!”

季桓子也死了!季桓子臨死前,妻子南孺子正身懷六甲,他對一生最寵的正常囑咐後事說:“我死之後,南孺子生下的是男孩,就立他為我季氏的繼承人,若生下的是女孩,就立庶子季康子為繼承人吧。言畢,季桓子死去。第二天,庶子季康子急不可待地繼位。三天之後,南孺子卻生下了一個男孩,忠誠的正常帶了這男孩去見哀公,當著季康子的麵重敘了季桓子的遺言,完了即亡命衛國。陰毒的季康子一麵請求退位,一麵派人殺死南孺子剛生下的他的同父異母的男嬰。哀公正準備接受季康子的退位請求,得知男嬰被殺的消息,再不敢去深究。季康子很快名正言順地撐控了季氏一門,同時也象他的父親那樣掌控了魯國。對於這些,還在衛國時,孔子就已經清楚了。可是,衛國已是太亂了,一時又沒有其他國家來接收他,離家太久太久,他實在也想回來看一看。如今,他已經回來了,他這就要進宮去。因為他回魯的這第三天來,哀公已三次傳話要召見他。事不過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