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芽(2 / 3)

“你到底要幹嗎?”君問天長臂一伸,拎著大麵人出了廚房,輕柔地替她拍打著身上的麵粉,心疼地瞅著她手指上的傷口。

“娘親說要包餛飩給詩霖吃,雞蛋是詩霖幫著打的,肉和菜是娘親切的。”小麵人主動回答,顛顛地跟著出來。

“哈哈!”白一漢抱起詩霖,拭淨她臉上的麵粉,露出俏俏的小臉。不知怎麼,他明明是個老實人,可一看到夫人,就忍俊不禁,“少奶奶,你那是要包餛飩,還是要喂豬?”

林妹妹還有點想不通:“我看過方宛青女士怎麼做,可是怎麼一到自己手中,就不一樣了呢!”

“那是你修煉的火候還沒到,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你怎麼沒把胳膊也剁成肉餡!”君問天沒好氣地瞪她,“你切個菜,怎麼會碰到麵粉的?”他真是奇怪了。

“又買不到餛飩皮,隻好親自擀。哪知麵粉袋子放得高,我一拉,它就全部撒下來了,阿嚏……哦,對不起!”她朝著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瞠目結舌的那位男人連聲道歉。

“沒……沒關係。”奧都拉搖手,眼珠定定的,不太轉得動。

這發音有點古怪,林妹妹看過去,撞見一對藍眸,脫口問道:“你是奧都拉?”

“正……是!”奧都拉看向君問天。

林妹妹隻“哦”了一聲,繼續拍打身上的麵粉。

“夫人認識我?”

林妹妹拉著君問天,讓他幫她吹去飄進眼中的麵粉:“西域商人,大汗的近臣,喝酒的高手。”

奧都拉隻會喘氣,不會說話了。

“奧都拉,這就是內人,見過就回去做你的正事吧!”君問天擔心林妹妹的傷,又怕府中人多嘴雜,傳出奧都拉在這裏,會影響大事,忙催促道。

結果,這頓早膳還是由廚子上陣完成的。

母女倆重新梳洗後來到花廳。王夫人看著林妹妹一手的紗布,直擰眉。林妹妹嘻嘻笑著,說實習期,難免的。

君問天冷著臉:“實習期今天到此結束,廚房以後是你的禁地,十步之內必須轉身。”

“你真是太會打擊人了,萬事開頭難,誰也不是生來就會的。”林妹妹賭氣地別過臉。

“君家少奶奶隻要把自己照顧好,把女兒教育好,其他無須學。”君問天的語氣不容反駁。

詩霖很乖,唯恐爹爹也把廚房列為她的禁地,不出聲地埋頭吃飯,她以後可是要學會做許多許多菜給烈哥哥吃的。

君問天一夜未眠,這天沒出門,也沒接待訪客,和白一漢在賬房裏把他離開這段時間的賬理了理。

君問天對白一漢說:“江南的鋪子雖轉手了,有機會還是要過去置個布莊、繡坊、藥鋪什麼的,不拘規格、行業,飛天堡要慢慢和朝廷脫離牽扯,鐵礦、銅礦以後以生產農具為主。”

白一漢不解。君問天笑了笑:“我現在是有妻有女的男人,肩上的擔子重了,膽子卻變小了,怕這怕那,所以還是做點穩妥的生意好。”

白一漢也是做父親的人,自然一點就通。

王夫人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晚上非要詩霖陪她睡。詩霖扁著小嘴,很是不願。林妹妹和君問天不能打擊王夫人一顆示好的心,對詩霖是連哄帶騙。小娃娃別別扭扭地由著王夫人牽走了,還不住回頭叮囑娘親明天早早去接她,搞得像生離死別。

手指受了傷,晚上的沐浴就有些不方便。注意再注意,還是沾到了水,疼得林妹妹直咧嘴。有一些血跡滲透紗布,林妹妹盯著那血跡,眼睫突地越眨越快。

君問天擦拭著一頭長發從浴間出來,便聽得林妹妹在自言自語:“上次是幾號來著?好像還是在北京時來過,隔了快三個月了,不會吧!”

“說什麼呢?”君問天輕笑著撓了下她怕癢的腰肢。

“老公……”林妹妹握住他的手,直吞口水,“我……‘大姨媽’好久沒來了。”

“哪個‘大姨媽’?”

“就是……”嗚,越算越像是真的,“我有可能……懷孕了。”她簡潔明了地直接說結果,不想解釋“大姨媽”姓甚名誰。

君問天握著布巾的手一僵,隻聽得心撲通、撲通,一下比一下急促、猛烈。

三更時分,一騎快馬突地衝出君府的馬廄,飛快地向和林城中最大的醫鋪同濟堂奔去。

醫鋪掌櫃姓華,世代行醫,到他這是第三代了。華大夫醫德甚高,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夜夜睡在醫鋪中,不管求醫的人何時敲門,隨喊隨到。

華大夫和夥計盤點好藥材,剛歇著,尋思這都快過半夜了,應該沒事。他有個習慣,睡前要喝一杯藥茶。此時捧了個茶杯,看著天上的彎月出神。月光下,小院顯得分外寂靜冷清。

“咚咚”,醫鋪的大門在夜色中被急促地拍打著。

值更的夥計忙不迭地穿上衣衫,跑過去開門。一位高大壯碩的男子站在門外,抬手施禮:“這位小哥,請問華大夫歇下了嗎?”

“沒呢!”接話的是從院中跑過來的華大夫。

“華大夫,在下是君府的君南,我家夫人身體不適,可否請大夫出診一趟?”微弱的燭光,映出君南滿額頭的熱汗。

華大夫一驚,這病看來不輕!

“可以,夥計,拿藥箱。請問,你家夫人是哪裏不適?”醫者的秘決就是多問多觀察,現在人沒見著,他先問個清楚,心裏有底,好做個準備。

君南一愣!堡主白著張俊臉,突然從廂房中跑出,極力壓抑著驚恐,吩咐他快去請大夫,他一聽就嚇得跑出來了,這病在哪兒,可不好說。不知怎的,現在一聽說夫人不適,他就想起當初堡主抱著雙目緊閉的夫人從皇宮中出來的情景,不由得渾身戰栗。

“我來得急,沒細問,大夫一會兒見了就知曉了。”君南接過華大夫的藥箱,等不及華大夫自己上馬,順手就把華大夫抱上馬背。華大夫還沒回過神,馬已經撒開四蹄,在午夜的街頭歡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