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昨天的成婚算什麼?”他的語氣突冷。他還沒死,她已經在打算嫁人了嗎?
“是協議,是修行,是煎……”她及時打住,不敢繼續形容,君問天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她換上一張親和的笑臉,挽住他的手臂,“君問天,我們停戰吧!好不好?”
“你想怎樣?”他的聲音不自然地沙啞。
碧兒做了個深呼吸,眼睛眨了好幾下。
“到和林後,帶我去看看小王子?”
“到和林後,帶我去逛青樓,看看你的紅顏知己?”
“到和林後,帶我去見見三王子和皇宮?”
君問天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線條繃緊的臉上,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第二天,天空一早飄著零星的雪花,如片片飛絮在天地間洋洋灑灑,風冷得像刀子劃在臉上。碧兒在君子園用完早膳,秀珠已經麻利地給她整理出兩個大包裹放在床上。
“不要忙了,沒看天在下雪嗎,一定走不了的。”碧兒站在窗邊,看著庭院中被風刮得東倒西歪的幾棵樹。
秀珠抿嘴一笑,“夫人,您還不了解堡主,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定下的事從來不會更改,莫說外麵下雪,下冰雹也是要走的。”
碧兒點頭,能成為本國首富,君問天的意誌應該是常人不及的,“秀珠,你原先是在哪個庭院做事?”
“過世的夫人說我手腳不麻利,又沒眼色,就讓我負責客房的打掃,有客人來時,也幫廚房端端盤子。”
“聽說白蓮夫人是個大美人兒?”
“美女蛇也很美的,可是會咬人。”秀珠小聲嘀咕了一句。
碧兒直直瞅了她一會兒,她似乎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一個美人兒,而且是一個下人,“她……對你不好?”
“在飛天堡中,下人沒有評價主子的權利,夫人也不會對誰好與不好,她永遠高高在上,無人能看懂她的心思,除了春香。”
這話明顯帶了點怨憤在裏麵。不過,她現在的身份是飛天堡新夫人,不能像個八卦婆,到處打聽前夫人的事,適可而止吧。春香到現在都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兒,可以想象像以前一定很得寵。飛天堡,像是水很深哎!
“夫人,謝謝你留下我,我一定不會偷偷爬上堡主的床。”
“呃?”
“以前秋香和春香同時伺候夫人。不知怎麼回事,有天夜裏,堡主睡在賬房中,夫人讓秋香送參湯給堡主,她就偷偷爬上了堡主的床,被夫人發現了,以後就不見了。”
碧兒愣了愣,看看天色,決意不發表任何評論,“我去看看堡主收拾得怎樣了,你把屋子收拾好,給我拿兩本書,在大廳等我。”
碧兒現在已經摸透了飛天堡的地形,穿了幾道拱門,來到一個僻靜的九曲橋的池亭中,無聊地仰首看著鉛灰色的天空,想靜靜地待一會兒。還沒坐下,身子卻敏感地警戒起來。收回目光,瞧見潘念皓揚著一抹流氣,帶著耍帥的笑容一步一步欺近她。
這人真是無處不在,真把飛天堡當他家了?碧兒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夫人好雅致,獨自一人在此賞雪,我那個前表妹夫呢,怎麼不陪陪你?”潘念皓手持扇子做斯文狀地扇著,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季節,碧兒直替他冷。
“他哪有潘公子這般知疼知趣。”她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諷,瞥了他一眼。
潘念皓一手撐著亭柱,握扇的手輕佻地在她麵前晃動,正好把她圍在死角內,讓她閃避不得。
碧兒說道:“這招已經使過了,換個別的花樣吧!”
潘念皓邪氣一笑,輕輕地喘氣,借機汲取她身上的馨香,更放肆地移近她。
“潘公子,你上次說空棺、實棺什麼意思?”她仰首,看似單純的好奇。
“那個呀,我已經找到證據了,不過還不夠,必要的時候,我要采取非常手法……你害怕嗎?”
“夫君……”碧兒忽然揚起一張笑臉,對著遠處揮手。
潘念皓眼中閃過一抹愕然,但隨即轉了個笑容麵孔回過身,“問天,我在和……”哪裏有君問天的身影?
這時,一雙小手在他後麵輕輕一推,他沒留神,沒站住,直直仰首跌入結了薄冰的池中,冰麵突地裂了個大口子,他“咕嘟咕嘟”地沉入刺骨的水裏。
“天哪,天哪,潘公子,你怎麼這樣不小心。”碧兒佯裝大驚,“你堅持住哦,我……我去喊人來救你。對不起,我很想幫你,可是我……不會遊泳。水裏冷嗎?”她很關心地問道。
可憐的潘念皓也不會遊泳,池塘雖不很深,但冬天穿的衣服多,水又冰寒,人一下子凍僵,他上下牙直打戰,根本無法動彈,不一會兒,一張所謂的俊臉就青白得失去血色,嘴也張不開,隻有兩隻眼惡狠狠地瞪著亭中一臉無辜的碧兒。
估計差不多了,碧兒才悠閑地邁開蓮步,拎著裙擺,先是大笑兩聲,嬌媚地送給他幾個飛吻,然後才細聲細氣地喊道:“來人呀,來人呀,表少爺落水了。”
蚊子哼哼,細不可聞。
箱箱籠籠、大大小小的包裹,悉數搬上馬車,君問天穿了件駝色的狐裘,不耐煩地看著通往內堂的門。碧兒小碎步地過來,他擰著的眉才舒展了一點。
“夫人,就等你了。”秀珠過來塞給碧兒一個手爐,又替她披上風褸,“一路順風,夫人!”
“你不一起走嗎?”碧兒問。
“君府裏有其他丫頭伺候夫人,我留在飛天堡等夫人回來。”秀珠偷瞄下君問天,低聲說。
“哦,那好吧!夫君,我們要出發了?”
君問天沒有作聲,而是走過來,攬住她的腰,她很配合地依偎,還仰臉露出一縷甜美的笑容。
到上車時,碧兒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對著送行的一群家仆和丫頭,還有快要被風吹走的趙管家,“那個……那個表少爺掉水裏了,你們剛剛都跑哪兒了,我喊了半天都沒人應一聲,這辰光也不知有沒凍死?”她很不放心地蹙著眉。
所有的人眼瞪得溜圓,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夫人,您……記得是哪座庭院?”趙管家壓製著慌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