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南有一條小河。
對於高凡來說，這條河給他的童年帶來了太多的樂趣。尤其是到了夏天，那時候，家裏都還沒有空調，為了避暑，他和村裏的同齡人便會跳進河裏洗澡。一天時間他有大半天泡在河裏。
每當下雨後，河水就會上漲。然後，河水裏就有很多的魚。高聯仲會帶著高凡去河裏抓魚。別人抓魚都是在白天，拿著竹叉，或者是漁網，再不濟就跳進河裏用手摸魚。
高聯仲和村裏人不一樣。他是在晚上，河裏沒人的時候，帶著小高凡，拿著一個自製的魚簍。他先把把魚簍放在水裏，在念一些高凡聽不懂的咒語，那些魚兒便會爭先恐後的鑽進魚簍裏。
每次抓魚回家的路上，高聯仲都會再三的警告高凡，不要把他抓魚的方法告訴村裏人。一旦別人知道了，他的法子就不靈了。
看著爺爺說話時鄭重其事的樣子，高凡便答應爺爺，要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誰都不告訴。隻不過，高凡心裏還有一個疑問。既然爺爺用很輕易的就抓那麼多的雨，為什麼不多抓一些，到集市上賣掉啊？
“傻孩子，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度。做任何事情，都要遵循自然的規律，不能過度。不然，就會遭到天譴。”高聯仲用手指刮了高凡的鼻子，笑著說。
“可是，爺爺，度是什麼啊？”高凡問。
高聯仲揚起腦袋，想了好一會，說：“這麼給你說吧，孩子。這條河呢，是咱們村子裏的河，河裏的魚，也是屬於咱們村子裏所有的人。如果，爺爺把河裏的魚都抓走了，別人吃什麼啊？孩子，你明白了嗎？”
小高凡搖搖頭。
爺爺想了想，又說：“這麼跟你說吧。假如，這條河裏本來隻有一百條魚，咱們村裏有五十個人，每個人就分兩條魚。爺爺呢隻抓走屬於自己的那兩條魚就行了。若是爺爺的貪心很大，抓走了屬於別人的魚，老天爺便不會饒恕爺爺。”
爺爺的話，高凡聽得似懂非懂。不過，爺爺的這些話並不重要。當河水褪去，秋日到來，果園的果子成熟後，高凡吃著甜甜的蘋果時，便會把爺爺說的這些話拋諸腦後了。
如今，河水潺潺，果園沒有了，以前那些歡樂的時光也沒有。高凡在河邊留戀了片刻，便去了爺爺居住的茅屋。
高聯仲居住的茅屋在河的對岸，和村子是一河之隔。
高聯仲剛搬進草屋住時，高凡每日都會來這裏，給爺爺送飯。每次來時，高凡都看到爺爺抱著一個黑色的石頭，嘴裏念念有詞。或許是受到村裏人的影響，高凡的腦海裏有先入為主，高聯仲“瘋”了的影響。高凡覺得，爺爺是“瘋”了，不然不會整天的抱著一個石頭。
現在，高凡仔細的想想，爺爺的行為雖然古怪，但並沒有達到“瘋子”的程度。試想，會有一個瘋子安安穩穩的在房屋裏呆十幾年嗎？
推開屋門，一股腐爛味陰麵撲來。高凡皺了皺眉頭後，他還是強忍著進屋了。屋裏的東西並未被人丟棄，就連高聯仲吃飯用的碗筷都還在桌子上擺著。仿佛，他還活著，剛吃完飯，出去遛彎了。
房間裏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桌子，一把椅子，全都是老物件了。床腿斷了兩個，用磚塊架起來。椅子的把手也斷了。撫摸著椅子，高凡腦海中有浮現爺爺坐在椅子上的畫麵。
高凡很想知道，爺爺臨死時，是坐在椅子上，還是躺在床上？
高凡想要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他也坐在那把爺爺曾經做過的椅子上。或許是他太重了，或許是椅子的壽命到了，高凡剛坐下，椅子的腿就斷了。高凡摔了一個四仰八叉。
在高凡掙紮著要站起來的一刹那，他的眼睛被床底下的一堆土所吸引了。高凡匍匐著爬到床底下，用手拋開土，裏麵有一個藍色的手帕，手帕裏包裹的一樣東西。
高凡拿到東西後，爬出來。他打開手帕，裏麵包裹著的是一本書。書皮已經沒有了，由於長時間的不見太陽，書頁都快要腐爛了。
高凡隨手翻開一頁：
藏身藏身真藏身，藏在真武大將軍，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藏在何處去，藏在般若海底存，天蓋地，地蓋天，揭開雲霧看青天，千個邪師尋不到，萬個邪師尋不成，若有邪師來尋到，天雷霹靂化滅塵，謹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書本上的字高凡是都認識，可這些字組合在一起的意思，高凡是一句都不懂。看上去，像是一些咒語，可這些咒語有何用處呢？
猛然，高凡想到小時候，爺爺用咒語抓魚的事情。很顯然，爺爺是知道書本上的這些咒語。高凡急速的翻找，終於，在書本的最後一頁，高凡找到摸魚咒：
定力十萬路三千，天陰地亂雨綿綿。左是圓，右為圈，大口吐北，借兵一萬……
合上書，高凡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故事，村裏人講述的關於他爺爺高聯仲的故事。
隨即，高凡腦海裏隨即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爺爺的去世和這本書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