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主人完全被嚇住了,忽然有兩個陌生的男人闖進自己的房間,其中一人先是發表一通演說,然後又突然陷入沉默。他疑惑的樣子令我很是同情,這個內向的少年已經連這個奇怪的男人是什麼人也不敢問了。

“這一位是偵探哦,來調查吹田社長的案子,想見見秋田君他們,可是很不巧……”

“沒事沒事,已經無所謂了。”禦手洗突然轉身說,“這個案子的凶手是誰我已經知道了。對了,你是幾月幾日生的?”

“一月八日……”宮田誠小聲回答。

“魔羯座麼,一月八日生的話很喜歡音樂吧?”

“也不是很喜歡。”

“不會的,你一定很喜歡。”

每個人的性格應該本人最清楚,禦手洗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你的出生時間應該是早晨七點,你不知道?太遺憾了。”

之後禦手洗也不管人家歡迎不歡迎,又喋喋不休地講了三十分鍾。可是另外三個人還是沒有回來,我們隻得起身告辭。

“剛剛宮田君說他不喜歡音樂,其實他好像蠻喜歡的。之前還買過山口百惠的唱片,我說借我聽聽,他還拿到接待室給我聽。不過好像很快就聽膩了,以後就放在那裏沒動過了。”走到走廊時,吹田靖子說。

“不過他目前的興趣是做模型吧?”

“大概是吧……說起來前些時候他說過想去銀座吃飯。”

“去銀座吃飯?”

“嗯,說現在自己在一點一點存錢,等存夠了想去銀座最好的法國餐廳吃一次飯,這是他小時候的夢想。他是在鄉下長大的,家裏不富裕。還請求過我媽媽帶他一起去。”

“哦,這樣啊。”

“不過我也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興趣了。媽媽以前跟我提起他時這樣說過。他什麼都跟我媽媽說,大概是因為還在想向母親撒嬌的年齡吧。”

“你媽媽現在在哪裏?”

“去買東西了。”

“宮田君是在什麼樣的家庭中長大的?”

“沒怎麼問過他,因為覺得他很可憐。不過聽說他家很複雜,媽媽在津輕做妓女,帶著誠君私奔去客人那裏,但是那個男人脾氣很壞,和誠君處不好,而且那個男人跟誠君的媽媽又有了小孩,誠君就更難在那個家裏呆下去了。所以中學畢業當天,他就離開家,一個人來到東京。”

“哦?他為什麼來東京?有熟人麼?”

“好像沒有。”

“那他為什麼來東京?”

“因為很憧憬這裏吧。”

“回到生父身邊不也很好麼?”

“他父親也已經再婚了。”

“我明白了!但他來到東京也無處可去,怎麼辦呢?”

“在上野看到報紙的招聘啟事,馬上就找到叔父的公司來了。”

“原來如此。那他也算是被吹田社長揀回來的了。”

“嗯。”

“那吹田先生是他的恩人了,社長就像他的爸爸一樣。”

“是啊,不過最疼愛他的是北川先生。”

“是麼?”

“而且他也很招女性喜歡,你也看到了,他樣子很可愛,我媽媽也非常疼愛他。”

“你也是吧?”

“我對比自己年輕的人沒興趣。”

吹田靖子似乎對我們很有好感,有說有笑地送我們到了門口,還換上涼鞋一直送到外麵的馬路上。

“有空再來玩。我是第一次認識偵探,很想跟你們做朋友。”

大美人這樣請求,禦手洗也難以抗拒吧!

“這是我們的榮幸,我一定會再來拜訪。”禦手洗說。

這話可一點不假,後來他瞞著我時常造訪吹田公寓,他似乎也很喜歡靖子。

“她非常漂亮啊。”走在日暮後的街上,我對禦手洗說。

“是啊。”他也很直爽地認同了。

“但是大多數員工都沒見到,很遺憾啊。”

“也不錯了,這樣就有再去那間公寓的借口了。”

禦手洗的話讓我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沒想到他這麼喜歡那個女孩,現在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你到底為什麼要去那間公寓啊?”

要是真對這個案子上心,應該是去四穀的野上阪,與馬場和石原見麵才更為重要吧。

“今天去那裏的理由隻有一個——”

他很開心地從衣袋裏拿出一疊名片。

“想用用這張名片。也給你幾張吧。”

“一張就夠了。”

我接了下來,借著街燈仔細觀看。

“這名片很奇怪啊,‘私家偵探禦手洗潔’?”

這一天正是十二月十七日,回想起來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私家偵探禦手洗潔”在這一天誕生了。

沒辦法,日本就是這樣,看到名片才安心。其實名片不過是咒符一樣隻能起到安慰作用的東西,但對於日本人來說,連這樣自欺欺人的東西也沒有的話,每次遇到陌生人就隻得一直撒謊了。

“已經到車站了,對麵有一家名叫C軒的老字號西餐廳,我們就在那裏吃晚飯,吃完就道別吧。”

於是我們就按照他的建議,在C軒吃了飯,然後在車站告別了。這時我才猛然想起禦手洗不是說要幫我打包行李麼?可是現在已經太遲了。

[1] おてあらい,意為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