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手洗默然站在東橫線電車的門邊,隨著列車搖晃。車中還有空位,但無論我怎麼催促,他也不肯坐下。
我們在澀穀、新宿換乘,坐上中央線的電車。
“這是要去哪裏?”我問。
“去荻窪。”
他很冷漠地回答。嚇了我一跳。
“難道你覺得凶手是住在荻窪的吹田公寓中的四人之一?”
禦手洗像看笨蛋一樣瞥了我一眼。
“雖然我不想對連名片都印好了的像模像樣的私家偵探先生說這些話,但那四個人都是為吹田社長和吹田電飾工作的,公司要是倒閉了,他們也都會走投無路,怎麼可能去殺社長呢。他們不可能有殺人動機,不是麼?”
我這麼一說,禦手洗快要睡著了似的點了點頭。
另外,他們也沒有可能犯案,畢竟要開著卡車經過擁塞的青梅街道。案發當天,十二月十二日早晨,他們在八點之後的一小時四十五分鍾中都堵在上班高峰期的青梅街道上,並沒有小路近路之類可走。改走首都高速的話,塞車狀況比青梅街道還要嚴重。這種情況下能在九點前趕到公司殺死社長,除非是長了翅膀飛過去的。
“當然這是以他們四人是共犯為前提的,因為那四個人不同謀是不可能的,你覺得那四個年輕人會合謀殺人……”
“行了行了石岡君,多謝你的關心,我可能會在別的案子上失敗,但絕對不會栽在這裏,你就放心地在一邊看著吧。不過這是一個讓我有些難受的工作,我已經準備好餌,就等著魚上鉤了。不過我覺得這次的案子並不適合給你寫成讓讀者讀得手心出汗的驚險大眾讀物,所以如果可能真想把你留在西荻。”
禦手洗說得很沉重。
到達荻窪的時間與上次差不多,已經是黃昏時分。禦手洗穿過青梅街道,尋找公用電話。
“我要打給吹田吉文。”
他的話又讓我吃了一驚。
“吹田社長的哥哥?被害人的哥哥與事件有關麼?”
“哎喲哎喲,你這個人腦袋真不靈光。哦,那邊有!”
禦手洗發現電話亭,走了進去。我靠著沒有關閉的門,聽著禦手洗講電話。
“我已經調查出犯人是誰了。嗯,當然要逮捕他,好替令弟報仇。警察麼?他們還不知道。警察要是知道了會大張旗鼓地抓捕,我怕打草驚蛇反而會讓犯人逃掉。對,一定要小心。現在有個問題,抓捕犯人需要一點經費,為了您死去的弟弟您不介意花一點錢吧?金額嗎?十五萬日元足夠了。”
在一旁的我驚訝不已,第一次聽到對金錢全無概念的禦手洗會說出這種話來。
“收據麼?當然會給的。而且抓捕犯人的時候錢是怎麼花的、花在什麼地方,我都會詳細說明,收據也會給您看。當然我本人也多少會收一點費用,怎麼說也是正式掛牌營業的偵探嘛。那我馬上就到,現在就在附近了,等會兒見。”
禦手洗走出電話亭,我們一起向吹田公寓走去。複雜的心情讓我沉默無語。
禦手洗進入吹田家拜訪,我則站在外麵等候。大約過了十分鍾,他走了出來。
“那個老頭,還叫我回頭送明細單給他。”
此時我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疑惑。
“沒看出來啊禦手洗君,你印名片就是為了要錢?以前的理想主義都跑哪裏去了?本來整天遊手好閑連搬家也不伸手幫忙,終於正兒八經工作了,沒想到又變成斂財了。我可真佩服你啊!”
“吹田的股票不是賺了一億五千萬麼?這十五萬算什麼。你在上次的案子時不也曾口口聲聲說,‘這個世界就是看錢的,要有點常識啊’。不是麼?”
“我可沒說過要用這麼厚顏無恥的方式。你這個人真是極端!現在簡直像個利欲熏心的老頭。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的行為簡直讓我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