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臨到相親那天,燕燕卻又忽然變得謙虛起來,扭扭捏捏猶猶豫豫,好像不謙虛不足以證明她是個嫁得出去的好姑娘似的。磨磨蹭蹭總算開始化妝了,我給她提著化妝盒,舉著鏡子,對“頭兒”都沒這樣巴結過。“不要自己嫁掉了,就總惦著把別人也鼓搗出去。”燕燕第八次化妝的時候這樣對我說。我連忙點頭說:“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汽車喇叭在樓下響起的時候,燕燕的雙眼皮都快畫爛了,又說我的某雙皮鞋正好配她褲子的顏色,害得我翻箱倒櫃的,把家都快毀了。王林一把攔住我問:“到底是誰相親呀”我來不及回答,就聽見那邊燕燕尖叫起來:“耳環!還有耳環!”
我連忙把我那副人見人愛的寶貝耳環從抽屜深處拖出來,又抽空對王林說了句:“你放心不是我戴。”王林說:“就是的,你別打扮得跟新娘子似的,回頭再讓人看走眼了。”
聽他這樣一說,我倒用力把披肩長發又刷了兩把,正猶豫著要不要再配上朵蝴蝶形的頭花,男介紹人已經氣急敗壞地竄上樓來了。
這時候我正把我那副“人見人愛”非常努力地戳進燕燕的耳朵眼裏去。我看到鏡子裏的燕燕痛得眉眼錯位,可她還是挺堅強,沒有叫出聲來。男介紹人好像搶親似的就把我們倆個塞進汽車裏去了。
“某男”果然濃眉大眼儀表堂堂是個人物,我們的燕燕也不遜色,戴著我那副賊亮的大耳環,別提多精神。
會談結束時,我瞅準機會悄悄去問“某男”,“耳環不錯。”滴水不漏的“某男”隻是這樣說。是接著暗語還是職業行話?不得而知。燕燕對那男的印象倒不錯,直說知識淵博,又不戴眼鏡。
本以為大功基本上已經告成了,正坐在家裏翹著二郎腿聽音樂,電話來了,男方的介紹人吞吞吐吐地說:“那事算了吧。”什麼算啦?我們美麗又大方的燕燕小姐難道還配不上他一個“老大男”嗎?我在電話裏把男介紹人數落得每一個毛孔裏都是血,最後聽到電話那頭悻悻地問:“趙小姐罵完了嗎?”
不完也得完,怎麼辦?掛電話。然後硬著頭皮給燕燕打電話,打不通,又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都想哭。女孩子臉皮子薄得就像一張紙,小公主似的燕燕什麼時候聽到過半個“不”字呢?
燕燕倒很鎮定,隻說算了算了,沒什麼了不起的,我還看不上他呢。可後來她竟有很長一段日子不理我,也不上我這兒來蹭飯吃了。想想我倆上大學的時候好得連上廁所都要手拉手一塊去,現在卻為一個“某男”而失和。好心做媒,反倒傷了朋友的麵子和感情,你說我這是何苦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