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用一生去等一個吻(2 / 3)

第二天,白蓮竟然沒來上課,眼前缺了她那一堵牆似的黑頭發,我心裏覺得空落落的。韋先生走過來用教鞭點點白蓮的空座位,異常嚴厲地問我:“她呢?”

“她?”我用英語回答得結結巴巴,“大概是昨天淋了雨,病了吧?”

韋先生便轉身徑直走到講台上去了。他那猛地一轉身的動作,忽然間使我明白了蓮為什麼要愛他愛成那樣子了。那麼偉岸落拓的一個男人,仿佛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女孩的心。韋先生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之一。

下了課就去看蓮,路上倒了兩趟車。一路上都在想見了蓮該怎樣說,一見麵卻是脫口而出:“蓮,今天韋先生問你來著!”

蓮感冒了,頭發亂亂的,一副睡美人的模樣,蓮用食指抵住嘴,眼睛靈活的轉兩轉,示意我小聲點別讓隔壁她母親聽見了。

“怎麼樣,你好點了嗎?”我把蓮推到床上,自己則坐在她床邊。蓮垂下眼簾指指胸口說:“主要是這兒病了,想他想想得厲害。”

“他今天上課的時候還問你呢,沒準兒他也在想你。”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可惜他有美麗的太太,精致的小家,我在他眼裏又算什麼呢?”

想起韋先生在課堂上那個一轉身的動作來,那麼灑脫,再看看眼前這個小可憐,真覺得蓮沒必要為一個男人如此癡情的。蓮說:“我就是想不開。其實,跟我一般大的男孩很多,他們也都很喜歡我,可跟韋先生一比,那些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在白蓮家裏呆到天黑才回家,回家後我媽說有個男的一直打來電話找我,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人竟是韋先生。

“我有事找你,你現在到小雅咖啡館來。”電話裏濃重的男低音。

我說:“可是我還沒吃飯,能不能等一會——”“那就一起去吃,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我在自己的衣櫃裏翻找起來,好像要去赴約會一般。心裏卻在打鼓,不知道韋老師將要跟我說些什麼,總之事情肯定跟白蓮有關。

我跟在韋老師後麵去了一家很幹淨的小餐館,老師讓我點菜,我說不會。韋老師笑笑說,“你們這些女孩子啊,個個懶得動腦筋。”於是他點了一些菜,又要了兩碗麵,我們吃起來。

我吃得很快,跟老師說我真的有點餓了。韋老師把一個紙包推開在我麵前,他說趙凝你幫我認認看這些信到底是誰寫來的?

那些淺粉色的信箋上,爬滿了一行行的小字,落款統統是“一個陌生女孩”。

“一定是蓮。”韋老師,“一定是她。”

我忽然覺得自己不餓了,胸口有什麼東西堵堵的。韋老師點點頭道:“已經一年多了,她每周寫信給我,可我卻不知道她是誰。其實我根本沒什麼電影明星妻子,我妻子去美國已經兩年多了。”

他用這種方法來拒絕蓮,他真是一個善良而又多情的男人。我把那些信包起來,我說讓我把這些信還給蓮吧,韋老師說,求你別把她弄哭好嗎?

蓮的身影好久沒在我們英語班出現了,韋老師還和從前一樣,上課的時候望望那個空座位,然後轉身走上講台。

中午的時候我一個人到“小雅咖啡館”去喝茶,沒想到蓮竟坐在裏邊。

“怎麼會是你,為什麼不來上課呢?”

我一把抓住白蓮的手,又驚又喜。

我倆麵對麵坐下,像剛認識那天一樣,話題依舊是韋。“他好嗎?變樣子了嗎?”燭光裏的蓮,顯得溫文爾雅,白白的臉上,跳動著一點點光亮。時間已從初春滑到了暮秋,可憐的蓮,依舊是老樣子沒變。一看到蓮,我就會想起“沙場娜拉十八首”裏那朵“水蓮花”來,“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有男朋友了嗎?”我問蓮,蓮搖搖頭說:“最近母親一直在安排我跟這個跟那個見麵,課也不許我去上了。我常躲在這間咖啡店裏隔著玻璃窗偷看韋先生,看他慢慢從窗前走過,看得見他的表情,可他看不見我。”他永遠不會看見我了,他那電影明星妻子——

“不!他沒什麼電影明星妻子,他妻子在美國。”我忍不住把韋老師不讓我說的話全都告訴白蓮了。白蓮興奮地抓著我的手說:“真的啊?!真的啊?!”

“蓮,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結過婚的人。”

“我可以等,”蓮說,“用一生去等一個吻,這輩子我愛他愛定了。”

“你們在說什麼呢?”

韋老師的聲音嚇了我和蓮一跳。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個韋老師呀,命裏注定要和蓮糾纏在一起嗎?

我吱吱唔唔地想抽身先走,卻被韋老師按住了,三個人僵在那裏,誰也挑不起話頭來。韋老師問蓮怎麼不來上課了,蓮說最近身體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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