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的東西掌握之後,三野專門安排兩個師做測驗。測驗的結果,一個師用一個小時就渡過了湖麵,巢湖湖麵比長江還要寬好多倍,這用事實證明,渡過長江遠沒有傳說中“銜枝渡江”那麼玄,真的強渡長江,也不過幾分鍾的事。問題是,同樣是巢湖湖麵,另一個師卻用了3天3夜,最後連自己的部隊都無法集結起來。
檢查原因,第一個師在渡淮之後便意識到了水是個大問題,因此從師長起就放下姿態,親自去拜訪當地有經驗的水手,前前後後請了幾百人來軍營吃飯討教。這些人下到基層連隊,給戰士們講授駕船、風向、水性的道理,隨後又帶著隊伍天天到水上進行練習。
要說練,兩個師都練了,但第二個師顯然沒有友軍練得那麼認真仔細,失敗也並不奇怪。
第一個師的經驗被樹為全軍模範,在整個三野進行推廣。水上練習蔚然成風,官兵們不光是練習上船下船,還要練習自己劃船和遊泳。
初春的江北冷雨綿綿,寒風徹骨,裹著棉襖的老鄉站在岸邊,看著解放軍戰士個個隻穿一條短褲,在冰冷的湖水中撲騰,不由得嘖嘖稱奇。通過這種方式,三野每個兵團都得以挑選和訓練出一兩千名解放軍水手,加上動員的近萬名船工,以足夠渡江所需。
至1949年4月初,三野共收集到各種類型的木船8000餘隻,又自製了一部分汽船以及運送輜重的竹筏和木排。
飛渡長江的翅膀有了,接下來就是尋找飛渡的路徑。從巢湖到長江有一些河流,但這些河流或者流量不夠,或者流向不對,三野便自己動手挖通向長江的小運河。
小運河和長江仍存在著水位差異,長江水位高了,船會被打回湖裏;反之,船衝出去太快,又很危險。
要控製水位,就得築壩,使之達到平衡。有時水位高低太懸殊,就得靠解放軍水手們把船抬起來,從陸地翻過壩送到長江。
敵軍有火力監視,三野聽取當地有經驗水手的建議,在江堤上部署炮兵進行掩護,船隻不直接入江,而是從江堤下麵打洞,打開幾層洞之後,使船隻從洞裏入江。
所有這些事情,都像淮海戰役中的對壕作業那樣,必須晚上才能進行。到4月10日,整套流程全部完成,解放軍的演習地點也由巢湖移向長江。
等到正式下令渡江,三野已經完全適應了水戰方式,長江變得和北方的公路差不多了。
1949年4月20日,國共和談破裂。黃昏後,解放軍開始拖船翻壩,進入長江,並按照預定部署發起渡江作戰。
過去粟裕渡江都是采取出其不意、避實擊虛的偷渡方式,但這一次形勢大為不同,國民黨部隊殘弱不堪,避實擊虛已經沒有必要,直接實行公開的、正麵強渡便可以,這叫以實擊實。
渡江部隊分為3個集團,當天晚上8點,譚震林的中集團首先橫渡長江。第二天,粟裕直接指揮的東集團、劉伯承西集團也先後實施強渡。江上出現了千帆競渡、百舸爭流的壯觀場麵。
大膽精細,是解放軍渡江作戰的主要特點。由於采取的是突襲方式,解放軍一直渡到江心都沒有被守軍發現,直到離南岸隻有二三百米時,對方才驚覺開火。
隨著照明彈接二連三升起,江麵被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守軍炮火連天,炮彈在江上掀起高高的水柱。解放軍先頭部隊的船隻在駛近江岸時,均遭到火力的嚴密封鎖。大船上雖然裝有火炮,但照例都不能開炮,因為一開炮,由於後坐力的原因,船就會向後退一截。
有些船隻被打翻了,還有的船隻中彈後失去了前行能力,在江麵上一個勁兒地打轉轉,船上的官兵便借助於救生圈強行登陸。
在渡江部隊中,真正的救生圈當然極少極少,不過他們事先製作了大量的“仿品”。
一種是三角板。這是一種三角形木板,中間是空的,套在肋下像一麵枷。還有一種是稻草圈,用12斤稻草紮成,靠著它就可以浮著遊起來。
解放軍靠岸登陸後,便迅速搶占灘頭陣地,雖是背水而戰,卻鬥誌高昂,有進無退,相反,國民黨守軍士氣低迷,看到大批解放軍衝上來,嚇得心驚膽戰,一打就退。
與此同時,在地下黨的組織和策動下,江陰要塞炮兵發動起義,生俘要塞司令,起義之後,炮兵立即掉轉炮口支援解放軍渡江。
通過報話機,解放軍可以聽到國民黨步兵在大罵要塞炮兵:你們不打“共軍”,怎麼反朝我們開炮,連聯絡的電話線杆都被你們給打斷了……
國民黨第二艦隊一部在南京附近起義,一部在鎮江投誠,其餘的艦艇逃往上海,國民黨部署在長江上的艦隊沒有在阻擊上起到什麼作用,卻為華東海軍的成立獻上了一份厚厚的見麵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