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荷葉杯?”我問。
“我疑惑了很久,但又不想貿然問他破壞了氣氛。我邀他來家裏時,他看上去很吃驚,但很快答應會抽空幫我找些資料,他來我外婆家時很拘束,說話、表情都有些嚴肅。我以為他在生氣,大概是耽誤了他的時間,我提議下次他要是有事我去找別人幫忙,但他又很認真地和我約了下次見麵的時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故意羞辱我嗎?”周丫從喉嚨中發出一聲低吼,這個問題至今困擾著她,在每次猶疑是否決絕忘記之時重現往昔,悉數她曾多麼喜歡一個人。
“而我仍然喜歡著他。”周丫又將荷葉杯拿在手上把玩,指尖沿著杯身上花紋細細勾畫,“他們鬧分手的時候我很開心,特別開心地等著他們快點分手,可無論怎麼吵架,他們從未分過手,而我對他說了一句氣話,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天青色,宛如陰雨天。記憶的回廊,流轉深長。
我看著窗台上長長一排多肉植物,說:“長得真好,很好看。”
“山地玫瑰,他以前送過我幾盆,還有冰燈玉露、黑法師。我不知道他怎麼想到送這些多肉植物給我的,我從未養過任何植物或寵物,他送給我那天,我一看就喜歡。不是因為是他送的,是我真的很喜歡,他帶我去看球賽我很開心,雖然我什麼都看不懂。”周丫打開陽台的落地窗,招招手讓我過去。
陽台上遍布多肉植物,形態各異,令人眼花繚亂,如墜落森林深處偶遇世外多肉植物源。偏中間的位置掛著一個吊盆,她說這是珍珠吊蘭,也是多肉植物的一種,如瀑布般垂落散開,蔚為壯觀。我說:“長得圓鼓鼓的,好可愛。”
“珍珠吊蘭也叫情人淚。”她說。
“這樣啊。”
一轉眼,周丫走到了另一盆多肉植物旁,說:“這盆是烏木雜,葉片厚重,葉尖邊色如血,玉色通透晶瑩。有人跟我說這盆烏木雜很純,價格不菲。”
“看上去特別有氣勢。”我說。
“嗯,這是它的一個特點,霸氣。”周丫端詳了一會兒,說,“他告訴我婚訊那天,送了我這盆烏木雜。”
她拿著小水壺,仔細地翻檢每盆多肉植物,我隨手一指其中一盆,說:“這個真好看,像寶石一樣,看上去很美很脆弱。”
周丫忽然皺了皺眉頭,也許現在的她對一些字眼特別敏感,我忙湊過去看一堆小巧的多肉植物,十分可愛。她轉身看了看,說:“那些都是玉露,你左邊的是水晶玉露,右邊的是姬玉露,這個係列裏我比較喜歡帝玉露,在你正前方的就是,邊上是黃金菊。像這類單株迷你的多肉植物,我以前都養在一個大的木質花盆裏,一大盆非常好看,後來買了很多各色各樣的小花盆,新入手的多肉植物就分開培植,散開擺放,從哪個角度看都很喜歡。那隻荷葉杯差一點兒也被拿來當花盆,不過還是算了,裏麵有東西。”
“碎玉石可以用來作裝飾。”我看著她說。
她輕輕搖了搖頭,應該是不舍得把他送的杯子放在陽台上風吹日曬。
“你身後的那盆叫什麼?”我問。
“黑法師。”周丫指著多肉植物的葉邊,說,“原種葉片是翠綠色,深咖啡色的黑法師是變種,我剛種的時候經常都是綠色,放在陽台上充分接受光照才逐漸呈黑色。”
“他送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