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軍閥之爭3(3 / 3)

北京政府問題解決了,張作霖決心奉軍南下。張作霖向吳佩孚表示,讓張學良以子侄之禮率兵南下,聽候吳佩孚的指揮調度。吳佩孚知道,這個子侄是不好接待的,趕緊聲明不要前來。

張作霖也失去了耐心,決定兵分兩路,直取河南。一路由直魯聯軍副司令褚玉璞進攻開封;一路改派張學良、韓麟春為援鄂軍總副司令,進攻鄭州。2月6日,張學良、褚玉璞在徐州召開會議,決定行動方略。2月8日,張作霖發出進兵河南的電報,電稱“茲分飭直魯聯軍及三、四方麵軍分途前進,誓收武漢,進取粵湘。豫中將士宗旨相同,即無歧視,其一切名義地位,悉仍其舊。師發在途。特聞。”這個電報還是想說明奉軍進兵河南,不是去占領你們的地盤,而是假道收回武漢,進攻粵湘。這個假話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了。

奉軍大舉進兵河南,吳佩孚的部隊土崩瓦解。

2月中旬,張作霖還調動吉黑兩省的軍隊進關,以保持長江以北的地盤。江浙兩省交給直魯聯軍張宗昌、褚玉璞負責。奉軍全力解決河南問題。奉軍在3月間占領了河南大部分地區,但是,1927年3月,北伐軍攻占了南京,孫傳芳被迫逃到長江以北。此時,張作霖在軍事上已經處於劣勢,顯出敗相了。

吳佩孚和張作霖這兩大派軍閥徹底鬧翻了。觀測風向的閻錫山知道必須自保,便提出了“保境息民”的口號。至此,張、吳、閻的三角討赤聯盟完全瓦解了。

(六)

當吳佩孚、張作霖聯合發動南口戰役攻打國民軍時,廣州政府為完成孫中山先生遺願,統一中國大業,組織國民革命軍誓師北伐,由蔣介石任總司令。

國民革命軍經蘇聯顧問的建議,整編為8個軍。將黨軍改為第一軍,蔣介石兼軍長(後為何應欽);湘軍改為第二軍,譚延闓任軍長;滇軍為第三軍,朱培德任軍長;以粵軍第一師為骨幹和粵軍各部為第四軍,李濟深任軍長;粵軍第三軍改為第五軍,李福林任軍長;以程潛的攻鄂軍、吳鐵城的警衛師和一部分贛軍編為第六軍,程潛為軍長;以廣西李宗仁、黃紹竑的9個旅編為第七軍,李宗仁任軍長;湘軍第四師編為第八軍,唐生智任軍長。

廣州政府為防備雲南軍閥唐繼堯率部入侵,留下李福林第五軍外,由李濟深以國民革命軍總參謀長身份,坐鎮廣州指揮。實際上參加北伐的部隊隻有24萬多人。從數量上看,北伐軍部隊隻有奉、吳、孫和直魯聯軍總兵力100萬人的1/10。但是此刻的北洋軍閥已經分崩離析,矛盾重重,失去民心。 北伐軍對北方軍閥采取各個擊破、分化瓦解的方針。吳佩孚為第一進攻目標,孫傳芳為第二進攻目標,張作霖為第三進攻目標。同時提出首期作戰打倒吳佩孚、聯絡孫傳芳、不理張作霖的謀略。

吳佩孚失陷武漢三鎮的消息傳到奉天,張作霖在奉天於9月7日至11日,召開軍事會議,商討援吳“時赤”問題,會上有兩種不同意見,吳俊升、張作相等人仍然主張保境息民。而張宗昌、褚玉璞則要以派兵為名南下,把奉係勢力擴展到長江以南地區。張宗昌、褚玉璞主張奉軍南下有他們的打算,他們預料到北伐軍收拾完吳佩孚、孫傳芳,就該收拾直魯聯軍了,用奉軍代替吳軍和北伐軍作戰,能對直、魯兩省起到保護作用。張作霖認為,奉係采取保境息民的方針,可以苟安一時,北伐軍還是要打來的,在家門口打,不如出去打,而且張宗昌、褚玉璞積極主張援吳,要他們去打頭陣,他們不會反對。會議經過討論決定,“援吳討赤”,派張宗昌為援吳軍總司令,褚玉璞為前敵總指揮,張學良為預備軍總司令,並將這一決定電告吳佩孚,表示合作對抗北伐軍。

吳佩孚接到電報,擔心假途滅虢,托奉係代表張景惠攜吳的親筆函複張作霖,稱“本人尚有雄師十餘萬,力足恢複武漢,隻求接濟餉械,不需要派員來援,並建議奉軍派遣渤海艦隊載直魯軍南下直搗廣州,並且應允中央政治由奉方全權主持,本人不再過問”。吳怕張不采納他的意見,還給張發了電報,稱:“此間將領或於風傳,有假途滅虢之慮,弟如視兄尚有可為,請稍助餉械,聽其自謀,否則可令漢卿(張學良的字)來自取之,兄當遁跡世外。”

張宗昌並非真心效忠於張作霖,他自告奮勇地願意南下討伐北伐軍,是取悅於張作霖的一種手段,他並不願意把他的軍隊開到京漢路,張宗昌回到濟南,和他的總參議楊度商議,要楊度給他出主意。

楊度,字皙子,湖南湘潭人,民國初年,被袁譽為“曠世逸才”,他是君主立憲的倡導者,組織籌安會,為袁世凱策劃複辟帝製,是洪憲禍首,複辟帝製失敗後四處流浪,過去孫中山要他參加同盟會,他堅持君主立憲。1922年楊度到上海晉謁孫中山,痛陳過去走錯了路,從此追隨孫中山,致力於民主革命。

楊度給張宗昌當總參議,負有在軍閥內部造亂的特殊使命。楊度對張宗昌說:“這是一盤難下的棋,將軍下將軍的棋,張大帥下張大帥的棋,吳佩孚、孫傳芳又各下各的棋,將軍要下好自己的棋,必須先要了解別人的棋路,否則這盤棋會輸的。”張宗昌不解其意,楊度接著說,“張大帥的棋路擺得很清楚,將軍是援吳軍總司令,張學良是預備軍總司令,就是要將軍打頭陣。將軍打勝了,張大帥勢力擴大,穩拿勝利成果;打輸了,張大帥不過損失一支友軍,對他的直轄軍隊毫無損失。吳佩孚、孫傳芳的棋路,都是希望救兵為他們解圍,並由救兵去承擔 北伐軍的壓力。”楊度又挑撥說,“將軍好比是一個瓷盤子,人家鬥毆,拿起盤子就向對方砸去,後果是可以想象的。”張宗昌被楊度的挑撥所激怒,說:“俺老張給他個按兵不動。”楊度搖頭說:“將軍按兵不動,大帥必然惱怒,和將軍的關係就會決裂。吳、孫一垮,北伐軍馬上壓過來,將軍前臨大敵,後無退路。”張宗昌說:“你說俺老張怎麼辦?”楊度說:“目前孫傳芳正在九江督師,南京空虛,將軍不如乘機以援孫之名奪取南京,不過這就要和北伐軍取得諒解,事先派人和廣州政府聯係,約定夾擊孫傳芳,江蘇地盤就是將軍的了。”張宗昌聽了楊度的主意,誇獎地說:“先生真是俺的張子房呀!”張宗昌便請楊度作函表示願意歸附廣州政府,以驅逐孫傳芳,讓予江蘇地盤為條件,並且派心腹參謀長金壽良攜函到廣州接洽。不料,張宗昌和楊度的密謀被張作霖獲悉,派張學良去規勸張宗昌。張學良未打招呼突然來到濟南,當麵質問張宗昌有無南投意圖?張宗昌一驚,然後笑咧咧地說:“什麼大不了的事,也值得當真!”張學良說:“效坤!咱們兄弟可不能上當嗬!你是直性子、爽快、講義氣,但也容易上當。楊度這人的話不能聽信,他出的餿主意,是為他自己打算,他想投南軍(指北伐軍),拿你當作投降的資本,你什麼好處也得不到。如果國民黨得了天下,一定安插他的嫡係,對你效坤會過河拆橋。對山東來說,最穩當、最安全的做法是奉魯軍團結作戰,進可以戰、退可以守,即便和的話,我們一致行動,也是半壁江山。山東單獨行動,隻能被人家蠶食,逐個消滅。效坤這次不過偶然受人挑撥,本來不值得當真,我不過是提一下!”張宗昌順水推舟地說:“俺張宗昌全聽大帥的,牽馬提鐙都跟大帥走,請大帥一百個放心!”張宗昌這個人大大咧咧,誰都不怕,就怕張大帥。張學良和張宗昌閑聊間走進大廳,張學良見文武群集,隻是不見楊度,見到張宗昌的門上客薛大可,和他握手說:“請你告訴皙子,叫他當心他的腦袋。”張學良的警告傳到楊度的耳朵裏,知道事情不妙,就溜到北京去了。

奉天會議雖然決定派兵援吳,然而吳佩孚怕被奉軍吃掉,張宗昌也不願意出兵援吳,張作霖遂改變了原作戰計劃,以便把老把兄吳大帥推上梁山。

北洋軍閥集團麵臨的局勢岌岌可危,在這個時刻,孫傳芳、張宗昌一唱一和地推舉張作霖為北洋軍閥集團的首領,糾集北洋軍閥殘餘勢力,與北伐軍抗衡。然而北洋軍閥集團已經四分五裂,吳、奉雖然合作,但是吳佩孚時刻警惕奉軍假途滅虢。孫傳芳被北伐軍打得落花流水,而蔣介石以升官發財為誘餌,對地方軍閥進行策反工作頻頻奏效,張作霖雖然自恃有強大的軍事實力,但是逆潮流而動,終究擋不住北伐軍的進軍。

在張作霖就任安國軍總司令期間,北京政府發生了非法搜查蘇聯大使館武官處,逮捕殺害了中共創始人之一的李大釗事件。

1927年3月6日,蔣介石唆使他的爪牙,慘殺了江西省總工會副委員長、贛州總工會委員長共產黨員陳讚賢。以後,又接二連三地實施了一係列的反共措施,其反革命行為愈演愈烈。4月11日,蔣介石在南京密令:“已克複的各省,一致實行清黨。”4月12日,在精心策劃後,蔣介石於上海發動了震驚全國的反革命政變。這就是臭名昭著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4月15日在廣州又進行了反革命政變。繼“四·一二”、“四·一五”的反革命大屠殺之後,在全國掀起了一股反共逆流,無數共產黨員和革命人民犧牲在蔣介石的屠刀之下。

蔣介石在南方舉起反革命屠刀的時候,張作霖在北方也毫不示弱,向中國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舉起了屠刀。他們在相互進行絞殺革命的比賽,競相向帝國主義邀功請賞。

當時,奉軍在北京大肆搜捕共產黨員,李大釗避居在外國使館區的蘇聯兵營。因夜間工作,寫文章,議形勢,被法國使館發現。法國使館就向北京政府報告,奉軍決定進入使館區捕人。1927年4月6日,奉軍300餘人取得了北京公使館的允許,由北京警察總監陳興亞、憲兵司令王琦率領,進入使館區搜查蘇聯大使館及蘇聯兵營,捕去了蘇聯工作人員16人及李大釗等革命人士35人。除蘇聯大使館外,中東路駐京辦事處及遠東銀行也都遭到搜查。

搜查蘇聯大使館的事件發生後,蘇聯政府向中國駐蘇聯代辦鄭延禧遞交了抗議書。鄭延禧私下認為,中國是個一向受人欺負的弱國,怎麼能敢於派軍警到使館區大批逮捕中外人員,因此他不假思索地說:“中國政府決不會幹這樣的事,想必是土匪所為。”這句話傳到北京,生平最忌諱別人提到土匪字眼的張作霖,不由得暴跳如雷地大罵:“外交人員怎麼如此混蛋!”嚇得顧維鈞急忙發電嚴厲斥責鄭延禧:“何得不問情由,擅發荒謬議論!”4月19日,蘇聯代辦齊愛爾尼克率領全體外交人員30餘人回國。

張作霖逮捕李大釗等共產黨人和革命誌士,激起了全國輿論的公憤。工人、學生、教師、學者、名流等,均想方設法進行營救。工人組織了劫獄隊,計劃武裝營救。李大釗在得知此計劃後說道:“我個人為革命犧牲光榮而應當,這已經是黨的損失,已經是我的罪過。我不能再要同誌們做冒險事情,而耗費革命力量。”

張作霖還派總參議楊宇霆勸降李大釗,被李大釗嚴詞拒絕。

當時,蔣介石還特“密電張作霖,主張將所捕黨人即行處決,以免後患”。在這一點上,新老軍閥倒是完全一致的。張宗昌惡狠狠地說李大釗是“赤黨禍根”,“巨魁不除,北京終久危險”。

李大釗奉軍憑借搜查到的一些文件,無中生有,深文周納,硬給李大釗等人扣上陰謀組織暴動的罪名,還煞有介事地編造了一個《蘇聯陰謀文件彙編》,把李大釗置於死地。奉軍裝模作樣地組織了一個軍事特別法庭,派何豐林為審判長,安國軍軍法處長顏文海為主席法官,審理被捕華人一案。4月28日判處李大釗等20位革命誌士以絞刑,即日執行。 被絞殺的革命誌士中,還有國民黨的左派人士鄧文輝、張挹蘭等人。臨刑前,李大釗憤慨地作了最後的一次講演:“我們深信,共產主義在世界、在中國,必然要得到光榮的勝利。”最後三呼“共產黨萬歲”,為共產主義事業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這是張作霖犯下的一個滔天罪行。在辛亥革命時,張作霖殺害了革命誌士張榕,得到了清廷的提拔。這一次,他用殘酷的手段慘殺了共產黨人和革命誌士,又得到了帝國主義的青睞。張作霖就是用他手上的鮮血來染紅他頭上的頂戴的。

再說1926年底,隨著北伐軍的節節勝利,連克湘、鄂、贛、閩諸省,廣州國民政府的統治區域大大擴展。於是,在1926年12月7日,國民黨中央決定遷都武漢。同日,國民黨中央和國民政府停止在廣州辦公,遷往武漢。

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武漢國民政府和共產黨人對蔣介石的大屠殺表示了強烈的反對,並進行了憤怒的聲討。4月12日,國民黨左派聯名通電痛斥蔣介石的反革命罪行。4月17日,武漢國民黨中央和國民政府發布了《免蔣介石本兼各職令》,指出:“蔣中正屠殺民眾,摧殘黨部,甘心反動,罪惡昭彰,已經中央執行委員會議決,開除黨籍,免去本兼各職,著全體將士及革命民眾團體拿解中央,按反革命罪條例懲治。”

委任馮玉祥接替蔣介石的國民軍總司令職務,並任命唐生智為副總司令。武漢國民黨中央主張繼續北伐,與馮玉祥所部會師,打通同蘇聯的交通線,然後再進攻蔣介石。當時沒有掉轉槍口攻擊蔣介石,用軍事行動嚴懲蔣介石的叛變行經,是決策的一個重大失誤。這個繼續北伐的決定給蔣介石以喘息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