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軍校見習生
1924年直奉大戰,直係軍閥慘敗。直係丟下的北直講武學堂(後來稱軍校)的300名見習生,被奉軍俘虜,押往沈陽太清宮關押。這些10多歲不及20歲的見習生,每天幹吃傻睡無事幹,便向奉軍看守打聽:“你們奉軍元帥張作霖,對俘虜會作怎樣處理?”奉軍看守隻是拒絕回答。時間一久,問的次數一多,看守經不住軟磨硬纏加苦苦哀求,隻好以實相告:一切都是碰運氣,主要看大帥處理俘虜時的心情好壞。 比方說,兩方交戰,奉軍死傷少,花費的武器彈藥不多,這仗打得劃算,被俘官兵的長相又不討厭,經過一段時間的關押,大帥給他們一頓嗬斥訓誡,發點盤纏,就給遣散或釋放了。反之,奉軍花銷大,捉來的俘虜生得癡頭呆腦,哭哭啼啼裝癩皮狗,張帥見了,幾陣哈哈大笑之後,下令夥頭軍,給俘虜們好吃好喝一頓,俘虜們以為既然改善待遇,獲釋也就指日可待了。誰知給他們的酒足飯飽是“送行餐”,是上刑場,接受的是“點擊”或“一掃光”(即用步槍一個個擊斃或用機關槍橫掃)。 北直講武學堂的300名見習生聽了“故事”,直向上蒼祈禱,隻求張大帥發善心,對他們嗬斥訓誡、發盤纏、放生路,千萬不要改善生活、酒足飯飽上刑常同時,300人互相細看,看對方的長相會不會討大帥的嫌。互看結果,把握不定,誰知道大帥愛看怎麼個長相呢?一個個誠惶誠恐,但又都盡量往好處想,等待有一天宣布通通釋放。終於,這一天來到了。奉軍看守所長來了,對在大清宮被關押的300名見習生下令:“明天上午10點30分,地址大帥府,命北直講武學堂全體在押見習生,加餐!”所長走了好一會兒,300名見習生還癡頭呆腦地、凝神專注地注視著什麼,一名最先醒過來的見習生高叫一聲:“這下,可真的完蛋了!”頓時,全太清宮哭聲喧天、地動山搖,大夥無不說:“天呐,我們的世界末日到了!”彼此抱頭痛哭。痛哭過後,稍一安神,又問看守員:“你看,這真的是要槍斃我們了嗎?不然,大帥不給訓斥卻讓我們加餐,吃‘送行’酒?”看守本身找不著北,隻有上不沾天下不挨地回答:“隻有天知道!”這一回答令見習生們再度號啕,且變本加厲,有的在地上打滾,有的抱住圓柱邊撞邊發咒:“我為什麼要上軍校呢,哪怕拉洋車也活得安生呀。”有個聰明的見習生說:“單是哭有什麼用!趕快抓緊時間寫遺書,向家裏報信,知道地址才好收屍呀。”一個個拿出毛衣或懷表或嶄新皮鞋送給看守員,希望他把這批遺書,按地址發出,大夥兒自然還湊足了郵寄費。辦完這件事,一個個握手、擁抱告別,希望20年後再聚會。不過再也不讀講武學堂、軍校,而是到普通學校深造,從政、從商、不從軍。嘰嘰喳喳,300人一直鬧到天亮,看守也不幹預,隻要他們不越獄就成。早上看守們送來洗臉水桶和稀飯桶,他們一概不理,枯坐等待10點半鍾的到來。10點,看守所長來了,領引見習生們出宮,整隊出發,還發出“一二一”的口令,直達帥府,再進入臨時宴廳。見習生一個個如木偶般任人發號施令、任人擺布,隻有下意識地應和著機械的動作。頭戴鑲有大紅沿的大圓帽、身披大氅,在12名衛兵的簇擁下的張大帥,威風八麵地進入宴廳。立時,司令的副官發令:“全體立正,向大帥行注目禮,坐下。”坐下的學員,一個個戰栗不止,麵呈灰色,等待大帥下達死刑令後喝“送行酒”。張大帥果真笑了,笑了,哈哈大笑了,他越笑,見習生們越是受煎熬,心想:何苦如此折磨,拉出去“嘣”了不更痛快?笑過之後,大帥開口講話了:“諸位,諸位,放鬆,放鬆,別受拘束,來的都是客!”噫,怎麼還客氣了?眾見習生想不明白。張大帥繼續講道:“你們都年輕!你們都是有用之材,將來是軍界,不,是國家,是國家的棟梁之材!隻要你們忠於奉軍,具體一點兒說,隻要忠於我張作霖,我不會虧待諸位。 北直有啥好,他們不是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奶奶的,少尉見習官算個屁,我現在鄭重宣布,願意效忠於我張作霖的,一律官升三級——從現在起,都是少校階級!當然,這得要你們自願任職,可立時更換校官服,背斜皮帶、佩短劍!”大夥兒這才悲極而喜,不僅死不成了,還能升官。張大帥又講:“絕對不強迫,不願意效忠我的,沒關係,發足路費坐火車回河北,絕不食言。”頓時,300名北直見習少尉“撲通”跪地,高呼:“張大帥是我再生父母,絕對效忠大帥,感激都來不及,誰還想回河北!”300名見習少尉立時更換成校官服,推杯把盞,蜂擁至大帥身邊敬酒。“來世再不讀講武學堂、不當兵”的誓言,早已擲於腦後十萬八千裏了。
義父義弟
陳衍庶(1851——1913),字昔凡,為中國共產黨創始人之一陳獨秀的叔父,出身於安徽省懷寧縣的一個被人瞧不起的小戶人家。幾代都靠教書謀生,有教書世家之稱。1875年陳衍庶中舉,從此進入仕途,官運亨通,平步青雲。1902年任奉天省(今遼寧省)新民府知府,正組織兵力進行剿匪,認為張作霖雖為土匪,但為環境所逼,張作霖雖然魯莽,但為人機敏勇猛,於是收編了張作霖。這樣,張作霖便成了清軍營官,就任新民知府巡警馬隊幫帶,負責知府的安全保衛工作。知府大人陳衍庶每逢出巡,都由張作霖充當衛隊首領,平常帶兵守衛知府,成了知府大人陳衍庶的貼身保鏢。陳衍庶因剿匪有功,後升為洮南鎮守使。這樣,張作霖對知府陳衍庶視如恩人,甚為崇拜敬仰。張作霖緊隨知府大人陳衍庶,長陳獨秀4歲,耳濡目染,自愧不如,自思如果這樣亂來莽撞下去,豈能升官發財,隻恨自己少時沒讀書。同時,他又感到陳大人身為知府大官,平易近人,待人和善,又擅長詩文書畫,是個才華出眾的知府大人,令他敬佩。於是萌生要拜陳大人為義父的念頭,以便受教於陳衍庶。
一次,張作霖隨知府陳大人出訪,陳大人一回府就在書房裏親自教嗣子陳獨秀讀書,張作霖看在眼裏,羨慕在心裏,不禁身不由己,在知府大人麵前一跪,連磕了3個響頭懇求道:“知府大人開恩,小人幼年喪父,沒有讀什麼書,請大人收小人為義子,教小人讀書識禮!”張作霖這一舉動令知府大人陳衍庶一怔,隨後便讓張作霖快快起來,張作霖又是3個響頭,聲聲懇求道:“請大人開恩!”善待下人的陳衍庶,忙彎腰扶起張作霖,想張作霖雖然沒有文化,但為人機靈,又勇猛,是自己可信任的貼身保鏢,同時,張作霖要求讀書識禮也是善舉。於是,陳衍庶欣然點頭同意,收張作霖為義子。這樣,張作霖與陳獨秀就成了義兄弟。
此後,當知府大人陳衍庶公事辦完後,就叫張作霖與自己的嗣子陳獨秀一起讀書,甚至親自給他講解《增廣賢文》等之類的啟蒙讀物,手把手地教他們寫字。於是,張作霖與陳獨秀又成了同窗學友。但張作霖自覺不如聰慧過人的陳獨秀,因而對義弟陳獨秀也很敬重。張作霖十分珍惜這樣難得的讀書機會,讀書發奮刻苦,幾年下來,大有長進。然而,陳獨秀自幼思想活躍,不安心於攻讀詩文和八股,且又接受康梁派思想,在參加江南鄉試落第後,與科舉徹底決裂,獨自離開遼陽而東渡日本留學。
瞎子算卦
一個初春的時節,一批馬隊沿遼中從柳河套日夜兼程地來到新民縣境內的大柳屯。這批馬隊到大柳屯時已經是半夜的時候了,他們住在大財主劉鳳朝的家中。劉鳳朝的侄兒劉彪子是張作霖的暗探,在他的引見下,張作霖和劉鳳朝會麵。劉鳳朝當夜大擺宴席為張作霖接風。第二天清晨,吃完早飯,劉鳳朝陪著張作霖閑談,無意中劉鳳朝說下窪子有個馬瞎子,算卦有兩下子,外號叫小半仙,實際是個二層眼,尚通點路。張作霖聽後喜在眉梢,立刻求劉鳳朝將馬瞎子請來給他算卦。不一會兒馬瞎子來到劉鳳朝家。張作霖報上了生辰八字,占一卦,馬瞎子摸摸胡子驚奇地道:“好卦,好卦,恭賀恭賀,別人算卦要二兩銀子,可你得花一千兩銀子,還得給我蓋四合院。從你八字和卦上看,你是婁金狗下界,當不上當朝帝主,也能獨霸一方。”張作霖半信半疑地說:“如果這卦真準,你的要求我一定辦到,現在請劉鳳朝替我付給你一千兩銀子,以後我真的得地,別說四合院成套,還要叫你兒孫當差。”馬瞎子立即給張作霖行一個九十度大禮。不久張作霖在奉天當上了大帥,備厚禮特意來新民府(縣)大柳屯拜訪馬瞎子。
即興演講
1921年12月,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師範學院教授孟祿拜訪張作霖,張作霖一時興起,發表了一番憂國憂民的演講:
“凡是國家若想富強,哪有不注重教育與實業,能成功的呢?……近代中國在日本的留學生,有數千人,本省公費斷絕,流離失所,衣食不給。國家送出這些學生,到外國陷入這種窮苦的境地,成何體統,國家的顏麵何存?所以前幾天我拿自己的錢,給他們彙去十萬元,稍救他們目前之急。他們這些人,都是外省的,南北東西都有,我是不分畛域地對待,因為他們都是國家的人才,何必分什麼你我……”
“中國大病,在官胡子太多。大總統的家人,有一人兼十來個差的。總統是一國的表率,竟任家人這樣,真真豈有此理。中國大多數官吏,都是這樣吃幹薪不做事,國家焉有不窮?政治焉有不壞?這一些王八蛋,應當把他們都宰殺個幹幹淨淨。做督軍省長或做什麼總長督外的,哪一個不是做二三年官,便稱幾百萬,幾千萬,他們哪來那些錢,還不是小民的。這些人都是官胡子,都該殺,連我也在內……”
“總而言之,要想把中國治好,非把這些官胡子弄淨了不可。中國之壞,就是壞在官吏隻貪圖私利。外國人說中國窮,其實中國何嚐窮,隻不過錢都飽入官吏的私囊了。中國財政,隻要有個好人整理,官吏都奉公守法,那一點兒外債算個什麼。我初接奉天省事情的時候,奉天欠兩千萬外債,現在不到六年,我把這些外債都還幹淨了。另外還積了兩千萬來……我不是吹,隻要你對人民有信用,人民自然願服從你。現在中國的紛亂,全是自私自利的官胡子鬧的……日本人費那麼大力氣,要求二十一條,你問他在東三省得著什麼了,他連一條也未實行得了啊!不是我吹,你們可實地考察考察……”
張作霖這番話雖然隻是隨口說說,但很有見地,其真誠程度也比一般的政客要深得多。
渾蛋演講
綠林出身的張作霖在北京就任北京安國軍政府海陸軍總司令、大元帥以後,一次參加一個由當地工人與學生代表參加的集會,並發表了演講,真實地反映了張作霖的為人作派和語言風格。此節錄其演說詞,聊備一笑:
“你們工人有什麼事,可以跟廠子頭商量商量。你們來不來就罷工,罷工就是赤化呀!媽拉巴子的淨瞎胡鬧!要是鬧到廠子關門,你們上哪裏吃飯去呢?真渾蛋!”
“再說你們學生不知好好地讀書,將來好升官發財,淨知道瞎搗亂,瞎鬧哄,入赤化黨咧,鬧學潮咧,還不如從前有科舉好呢,自從有了媽拉巴子的洋學堂,鬧的這麼昏天黑地啦!還有你們女學生,也不知道害臊,媽拉巴子的淨上男子群裏跑,也學得會赤化啦,我看女學生要是讚成赤化,還不如當娼妓倒好呢!國民黨就是赤化黨,又共產又共妻,你們誰的老婆願意叫他們共,你們誰就去加入!你看老俄從赤化以來,這不是媽拉巴子的在咱中國賣胰子、賣麵包嗎?你們再鬧赤化,媽拉巴子的就要亡國了,就跟老俄一樣啦!”
“我這不是成立安國軍司令部嗎,為的就是安國救民呀!你們總是反對日本,說他不好,總鬧他媽拉巴子的二十一條、二十一條的,依我看他還不錯呢!因為他對於我國討伐赤化處處都是幫忙的呀!某某從前就是扛槍杆子出身,經我一手提拔的,現在也像人似的做了督辦啦,你看多麼光榮啊!回去做工的好好地做工,念書的好好地念書,將來也學學他-…”
寸土不讓
亂世梟雄張作霖並非一無是處,他作為中國軍人,還算有合格的一麵。日本人打主意最早的莫過於東北王張作霖,最有戲劇性的也是這個土匪出身的張作霖。
一次,張作霖出席日本人的酒會,三巡酒過,一位來自日本的名流,力請大帥當眾賞字,日本人也許知道張作霖出身綠林,識字有限,想當眾出張作霖的醜。隻見張作霖抓過筆就寫了個“虎”字,字寫得極具氣勢,字體飄逸,然後題款“張作霖手黑”,在一片叫好聲中,擲筆回席。原來,張作霖本就不善書法,但就是喜歡這個虎字,所以平時多有練習,可以說在這個字上他還是很有造詣的。那個東洋名流瞅著落款處“張作霖手黑”的幾個字笑出聲來。隨從連忙湊近大帥耳邊提醒,“大帥寫的‘手墨’的‘墨’字,下麵少了個‘土’,成了‘黑’了。”哪知張作霖一瞪眼睛罵道:“媽拉個巴子的!俺還不知道‘墨’字怎樣寫?對付日本人,手不黑行嗎?這叫‘寸土不讓/”在場的中國人恍然大悟會心而笑,日本人則目瞪口呆。這些都是民間的傳說,可以看出東北的老百姓對張作霖還是很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