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敬安慰他說:“海東你節哀順變,既然有這件東西作底,我也不擔心聚寶閣還不上賬了,三天後我帶著欠條和房證過來。”
既然打聽清楚了聚寶閣的虛實,李子敬也不好再待在這裏了,帶著保安轉彎徑直去了汲古齋。此時汲古齋的掌櫃張好古正在偏廳琢磨聚寶閣為什麼會出現了一件鈞瓷的瓷片。這陳老頭要是有這鈞瓷碎片的話,為什麼當時不拿出來啊?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李子敬來了。這李子敬在胡龍觀那也是大名鼎鼎的。張好古連忙起身把他讓進來,沏了一杯上好的茶。
兩人落座之後,張好古這才說:“不知道什麼風把李經理給吹來了,你可是一年到頭難得來小店一趟啊。”
李子敬表情嚴肅地說:“張老板,我有一件事情想向你請教一下,還請張老板不吝賜教。聽說張老板也借給了聚寶閣十八萬,但是收賬的時候王海東給了你一件宋朝鈞瓷的瓷片,不知道可有此事?”
李子敬沒有問鈞瓷的瓷片是不是真的,因為他知道張好古在瓷器方麵的造詣在胡龍觀也是數得著的,既然他收下了瓷片,那就八成是真的了。
張好古點點頭說:“沒錯,我本來以為陳老頭不在了,聚寶閣由一個小娃娃接手,早晚是要關門的,但是沒想到這聚寶閣居然拿得出宋朝鈞瓷的瓷片啊。王海東這小子說是從潘家園淘換來的,當潘家園那幫子老蟲是傻子嗎?那瓷片我一看就是生坑的東西。不過礙著行規,我也不好多問。如果操作得好,賣二十萬也是不成問題的。”
“熙熙攘攘,利來利往”,古董行裏更是把這句話給發揚光大了。隻要是有好處,哪管它是盜墓來的,還是坑蒙拐騙來的。當然了,如果光指望市場中的那些流來流去的古董來支撐有點不現實,盜墓這行業永遠是古董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此,古董行才有不問物品來曆的規矩。
李子敬沒有在鈞瓷碎片上糾纏,而是說:“鈞瓷並不算多稀奇,雖說少有,但我這輩子也是見過兩件完整的宋朝鈞瓷的。你那十八萬還是少的,我這還有他們一百萬的債務呢。今天我本來想去和王海東商量鋪子轉手的事情,可他根本就沒有把債務放在心上,最後他還拿出了一件金絲描線粉彩鼻煙壺。”
本來張好古也沒有把李子敬的話放在心上,但突然聽到金絲描線,頓時大吃一驚:“金絲描線瓷,這不是傳說中的瓷器嗎?聚寶閣居然會有這種瓷器?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
胡龍觀市場說小不算小,但說大也不算太大,誰手中有什麼樣的寶貝,同行雖然未必能全部清楚,可至少也是知道十之八九的。金絲描線粉彩鼻煙壺,這玩意兒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
李子敬非常肯定地說絕對不會有錯,清代開門到代的東西,這是他親眼看到的,是傳說中的金絲描線。
采用金絲描線的瓷器所有圖畫輪廓的邊緣都有一種淡淡的顏色,這是金粉形成的。這種金粉是宮廷秘製的細金粉,開始的時候多用於宮廷賜死妃子、大臣,而不讓別人發現。後來到了乾隆朝,一個工匠發現了這種金粉很適合描在素坯上,這才有了金絲描線粉彩瓷。
看到李子敬說的那麼肯定,張好古點點頭說:“既然李經理已經看過了,想來這瓷器不會有假。這玩意是生坑的東西嗎?如果是生坑的話,估計不會是最後一個。”
這就是話裏有話了,說這話的張好古滿臉是貪婪的表情,言外之意有一件金絲描線,就有第二件。
顯然張好古這家夥是不安好心的。李子敬也明白這一點,古董行裏是不準隨便打聽古董來曆,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情還是可以做的。
李子敬搖搖頭說:“傳世的,絕對是傳世的東西,這一點我還能肯定。如果是生坑的東西我不可能看不出來。王海東說這金絲描線粉彩瓷是聚寶閣壓堂的東西,是老陳這老狐狸留下來的寶貝,哼哼,這小子至少在這方麵得到了老陳的真傳,壓堂的東西?誰相信啊!”
張好古也是行裏麵的老人了,見多了陣仗,隻見他點點頭說:“要說聚寶閣真的有什麼壓堂的東西的話,我是不相信的,至少老陳這家夥當時借錢的時候可是一點底氣都沒有。要是真的有壓堂的東西,有金絲描線這樣的寶貝,他還會低聲下氣地向我借錢?”
李子敬點點頭說:“要是老陳手中有貨,他早就穩坐釣魚台了,他可是心髒病突發才去世的,王海東明顯是在說謊啊。”
張好古說:“對,這東西應該不是聚寶閣壓堂的,要不,這麼多年來,我們不可能一點消息都得不到。可要不是老陳留下的,難道是王海東這小子弄到手的?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都小看老陳了,他可是培養出來一個天才啊。”
王海東上學的時候總是跟著外公在胡龍觀古董市場轉悠,因此,行裏的人對王海東也不陌生了,但硬說王海東在鑒定古董方麵有什麼天賦的話,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