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東遲疑了一下說:“李經理,錢我是會還的,但有件事情我想問一下,我外公到底是做什麼生意了,居然借了那麼多的錢,他可是一生小心謹慎,這和他的風格不符啊。”
李子敬想了想說:“其實這個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我聽說是老爺子的一個朋友去賭石,借了老爺子二百多萬,結果賭石失敗了,血本無歸。至於具體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王海東反身回來,把門打開,把李子敬讓到聚寶閣,兩人落座,四個保鏢站在門外,看他們各個虎視眈眈的樣子,其實是防著王海東逃走。
李子敬坐下之後說:“海東,我的公司最近也是資金很緊張啊,這一百萬要盡快收回來。三天後就要到期了,到時候你打算怎麼還我啊?”
要是換了別人,李子敬早就打上門來收賬了。作為曾經在道上混過的人,李子敬有的是辦法讓債主還錢,什麼威脅恐嚇那不過是小把戲而已。但對王海東李子敬還是有所忌憚的。他現在能把錢收回來就不錯了,要是真的收不回來,那也隻有拿這個鋪子抵債了。
王海東根本沒有被這個數字嚇到,現在他有金絲描線粉彩鼻煙壺墊底,於是底氣十足地說:“一百萬,小意思,人死賬不爛,這筆債我接下來了,三天後你來取錢就是。”
這下換作李子敬吃驚了,事情讓他非常意外,作為聚寶閣最大的債主,他可是比張好古更關心聚寶閣的動向。聚寶閣有錢嗎?顯然現在已經是資不抵債了,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帶著四個保安來這裏要債。李子敬看王海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也是納悶,難道王海東回家求救去了不成?
李子敬遲疑了一下才說:“海東,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這一百萬對我們公司來講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因此,我要知道你怎樣還這一百萬。”
王海東也是人精似的人物,聽話聽音,知道李子敬在懷疑聚寶閣的實力。也對,就在昨天聚寶閣確實還很難還這筆錢,但今時就不同了,王海東手中有了貨,心中自然也不慌了。
他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汲古齋的張好古也是我們聚寶閣的債主。我外公從他那裏借了十八萬,最後我用一片鈞瓷抵押給了他就還清了。我們聚寶閣雖然沒有錢,但有的是玩意兒,你怕什麼?”
李子敬雖然看王海東非常自信,可他對聚寶閣還是很了解的,有沒有貨他心裏清楚得很,當下李子敬就說:“不是我不相信你,聚寶閣有一件明朝董其昌的書法,這一點我是知道的。這件書法算是聚寶閣壓堂的寶貝了,但你外公已經把這件東西給賣掉了。就現在你這鋪子裏麵的古董,歸了堆也不過值兩萬而已。你說有玩意兒,也要拿出真東西來啊。你外公借錢的時候可是用這個鋪子做的抵押,到時候如果你還不上錢,也不能怪我了。”
李子敬倒也不是一心想要這鋪子,他春秋藝術品拍賣公司也在胡龍觀古董市場,麵積比聚寶閣還大。但王海東如果不能還這一百萬的話,他可真要收這鋪子了。
王海東一看說不通,伸手示意李子敬稍等一下,轉身進了裏麵,從保險櫃裏拿出了那件金絲描線粉彩鼻煙壺,將它放到桌子上推過去說:“李經理,這才是我們聚寶閣壓堂的古董。你給掌掌眼,看看這東西的來曆。”
粉彩鼻煙壺!李子敬第一眼就看出這是件開門到代的東西。從造型和畫風上來講,這件粉彩鼻煙壺就是乾隆朝造辦處的精品。李子敬說:“是件好東西,但是也值不了一百萬啊。一件粉彩鼻煙壺不可能是這個價格。”
王海東眼睛向上看了看,似乎是在嘲諷李子敬,看李子敬有點不耐煩了,他這才有點賣弄地說:“李經理你也是行裏麵的老人了,仔細看看這粉彩有什麼特點沒有。”
一聽此話,李子敬就真的上心了起來,王海東太鎮靜了,似乎是穩坐釣魚台一般,自己別打了眼。他再一次拿起來鼻煙壺仔細地看,最後甚至掏出了一個核桃大小的放大鏡,仔細地看了起來。這一看不要緊,李子敬心中頓時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良久,他放下這件粉彩,定了定心神說:“金絲描線!這難道就是傳說中乾隆朝鼎盛的象征,金絲描線嗎?”這太讓人意外了,一直是傳說中的瓷器,居然真的出現了。饒是李子敬在古董行裏混了三十多年也沒有看到過。
王海東點點頭說:“沒錯,這就是傳說中乾隆朝獨有的金絲描線粉彩瓷,我們聚寶閣的壓堂的東西。還入得了你李經理的法眼吧?”
李子敬平複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才說:“好東西,好東西,我還真的是小看了陳老爺子了,居然在手裏麵攥著這樣一件寶貝,老爺子好心機啊。不過老爺子為什麼不把這件瓷器拿出來啊,拿出來了別說是一百萬,兩百萬也有人借給他啊。”
王海東知道李子敬在打什麼主意,但他沒有解釋什麼,而是不緊不慢地說:“壓堂的東西是能輕易出手的嗎?一件董其昌怎麼能是我聚寶閣壓堂的玩意兒?我外公本意是如果真的還不了賬,最後再拿這玩意兒抵押借來的一批資金的,沒想到他老人家走得那麼快,一點預兆都沒有。”說到這裏,王海東心中真是萬分難受啊,眼淚差點就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