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崔大人雙腿亂抖,苦著臉說道,“相國大人,待會兒主公臨朝,小的一定要苦諫幾句。”
趙盾笑道:“崔大人若知錯能改,趙某當然也不好追究。那麼,李大人呢?”
李大人年老體衰,腿抖索得更厲害,說道:“相國大人啊,我一大把年紀了,清廉了一輩子,回鄉後人情開支太多了,哎,我也是想告老後能過得體麵一點嘛!”
“李大人,這倒是人之常情。不過最近你好像凡事都對主公說好,有些話趙某聽在耳裏都覺得肉麻啊,李大人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我們做官啊最怕晚節不保,李大人清正了一輩子……”
“相國大人,你不要再說了,李某知錯了,李某以後一定配合相國輔佐主公……”
趙盾沉聲道:“好了,我也不是有心和幾位大人過不去,實在是情勢危急,諸侯爭霸愈演愈烈。眼看著我們晉國上梁不正下梁歪,身為國家正卿,豈能飽食終日碌碌無為?所謂奸佞誤國,今日,還請各位大人今日和我一起奏請主公罷免屠岸賈,若是由著屠岸賈貽誤主公,我擔心晉國宗廟終有一天難保啊!”
公孫杵臼拍手讚道:“趙相國的話句句在理啊,主公不君,臣子有責。今屠岸賈擅權欺君,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如果不規勸主公,隻怕要被後人恥笑!”
“是啊,是啊……”
這時,有人小聲說道:“主公來了,主公來了……”
公孫杵臼馬上閉口。
靈公打著嗬欠,坐到寶座上,皺眉說道:“眾位愛卿,寡人來遲了,大家有什麼話就說吧!”
公孫杵臼看了看趙盾,又看了看靈公,便持著朝笏上前奏道:“啟奏主公,臣等在這裏恭候主公來朝已有多時,可是……”
還沒等公孫杵臼說完,靈公拉長了臉問:“你是怪寡人來遲嗎?”
公孫杵臼說道:“微臣不敢,主公遲來,必有要事。隻是屠岸賈身為晉國大司寇,何以主公來了他還沒來,這不是目無綱紀嗎?臣懇請主公將他削職。”
靈公擺手道:“哎,寡人有事讓屠岸卿家去辦,公孫大人一片好心寡人明白。其他的人還有什麼話說嗎?”
範武子說道:“主公,最近民間多有流言,說主公被奸臣蒙蔽。”
靈公故意裝作不懂,問道:“奸臣,哪個奸臣?是你嗎?”
範武子尷尬道:“哦,不是,微臣對主公一片忠心。”
“那是公孫大人嗎?”
“也不是。”
“那一定是趙相國了,哈哈!”
範武子驚慌道:“趙相國為官清正廉潔如此,怎麼會是奸臣呢?百姓所謂的奸臣是……”
靈公一揮手,笑道:“我也知道趙相國清廉啊,所以根本就不相信,寡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誰忠誰奸心裏有數,區區刁民的言論也值得在朝堂上宣講嗎?市井之輩粗俗不堪,以後不可在朝堂上談他們。”
趙盾上前道:“主公,古來得民心者得天下,主公如此輕視民心,實在是危險至極啊!古來有道明君皆是以民為重,無道昏君……”
靈公打斷他,冷道:“聽說趙相國的口碑倒是不錯啊,坊間罵寡人卻不計其數,如果根據相國的說法得民心者得天下,那寡人這天下,豈不是應該讓給相國了?”
趙盾聽到這裏,慌忙跪下,急道:“主公這是折煞老臣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公若有殺臣之心,臣甘願引頸就戮,萬望主公勿要諷刺老臣。士可殺不可辱,趙盾一片赤膽忠心輔佐主公,豈料招致這般猜忌,文公和襄公都不曾如此折辱微臣啊!”
見趙盾抬出文公和襄公,靈公不由有些氣餒,抬手道:“相國大人起來吧,寡人知你是一片忠心,但是君臣之間總該有個分寸,你屢次出言頂撞寡人,若非看在你元老的分上,寡人豈會忍到今天,寡人既然當麵跟你說了,也不是要為難你。”
“是,老臣知錯了。”
靈公點點頭,抬眼一看,隻見屠岸賈牽著兩條神獒邁上了明堂。神獒的眼睛上蒙了一層黑布,看上去威風凜凜又神秘詭異。
屠岸賈經過趙盾身旁時,對趙盾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
趙盾見屠岸賈如此傲慢,還牽著兩條狗到朝堂上,不由大怒,向靈公奏道:“啟稟主公,屠岸賈目無朝綱,欺壓良善,對上蠱惑君王,對下驕橫暴虐;如今,竟公然將惡犬帶上朝廷,實在是無法無天、目無君王,臣奏請主公將他拿下。”
靈公剛準備說話,屠岸賈就跪地奏道:“趙相國一向看微臣不順眼,這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如今他不明就裏就說微臣有罪,微臣實在覺得冤枉啊!微臣費了好大的精力才托人從西戎國帶回神犬,知道主公喜愛養狗,所以特獻給主公。”
靈公說道:“屠岸卿家,快快平身。趙相國不知你受寡人之托,忽見你帶著兩條神犬上來自然不明就裏,卿家不必見怪,寡人聽說這神犬原是神異之物,卿家且當著朝臣的麵講講它到底有何神異之處。”
屠岸賈行過禮後,笑道:“這神獒在西域雪山裏長大,吸收天地靈氣,服食人參茯苓,與尋常犬類大不相同。相傳,這種神犬可以辨認出不忠不孝之人。”
“這麼神奇?”靈公故作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