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侍衛立起草人。
這時,神獒在鐵鏈裏已暴躁不安,不時地跳起來,對著草人狂吠,好像隨時要撲過去的樣子。
靈公走到草人身邊,拍拍草人的肚子,問侍衛:“羊腸羊肝可塞好?”
“已經塞好了,屬下塞了兩副羊內髒。”侍衛畢恭畢敬地答道。
靈公用眼神示意屠岸賈,屠岸賈對仆人喝道:“放狗!”
幾個仆人還沒放鬆鐵鏈,四條神獒已經向草人撲了過去。這種神獒力氣極大,非得四五個人才能控製得住它們。神獒衝出去的一瞬間,甚至把幾個仆人都拽倒在地。
靈公看神獒向自己衝過來,嚇了一跳,再看,原來是衝向那個趙盾模樣的草人,不覺又大笑起來。這些神獒已經餓了兩天兩夜,這時看到美味,真比狼還凶殘。不一會兒,草人已經被撕成一片片,神獒們如狼似虎地嚼著羊腸、羊肝、羊心、羊肺。大堂裏血腥一片,靜悄悄的,全是它們進食的聲音。
靈公看得目瞪口呆,拍手道:“這遊戲太有意思了,恐懼之中又帶著刺激,比用彈弓彈侍衛更好玩。”靈公又想,以後誰不聽話就用這個法子整他。
屠岸賈笑著問道:“主公還滿意嗎?”
“不錯,隻是大夫確信它們會撲向趙盾?”
屠岸賈咕嚕嚕地轉著眼珠子,說道:“主公隻要按照此法飼養它們兩月,微臣敢保證它們會向趙盾撲去。每次餓它們兩天兩夜,然後放一個跟趙盾一樣裝扮的草人,如此反複刺激。到時它們看到趙盾就不再是趙盾了,而是一副羊內髒啊,哈哈!”
靈公哈哈大笑:“真是妙計,這樣一來,就算趙盾死了,也跟寡人無關了,哈哈!”
“是啊,主公,以後誰對主公不爽……嘿嘿……”
靈公在屠岸賈背上重重拍了一下:“知我者,屠岸卿家是也,哈哈哈!”
屠岸賈連連謙虛。
靈公又說道:“寡人將來要革故鼎新,難免會有人說三道四,留著這些神獒,以後寡人有為難的地方確實可以用得著啊!”
屠岸賈讚道:“主公英明,不愧是既能改革又有手腕的一代明君啊,陳規不能守,英雄也要毒啊!微臣對主公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能變成神獒,咬死所有對主公不忠的人啊!”
靈公笑眯眯地摸著髭須,說道:“屠岸卿家,你辦事寡人放心,到時我們君臣二人奮發有為,還愁不能逐鹿中原?哈哈!”
“那微臣先告退了,主公,這神獒饑餓期間千萬不可給它食物,隻供清水就行了。”
“知道了,卿家且先退吧!”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了。靈公似乎比過去更樂於勤政了,在朝堂中也越來越關心忠孝的問題,時常問群臣們興國安邦之策,雖然他表麵看上去仍然輕浮,語氣也不夠真心,但總算做出了某種姿態。趙盾想:這應該是一個好的跡象。
這一日,滿朝文武已經候列多時,就等靈公和屠岸賈了。
大臣們竊竊私語。
“主公怎麼能這樣呢?我們都在這裏等候了半個時辰,他還不來。”
“別說了,小心被主公聽到惱你,主公天性好享樂,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應該體諒啊!”
“是啊,主公正值年輕力壯,晚上不免睡晚了一些,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等等又何妨,至少主公最近很少殺人了,嗬嗬!”
趙盾聽到這幫人竊竊私語,怒道:“主公荒廢朝政,目無法紀,視朝堂為兒戲,你等居然還替他辯護,如此便是諂事君王,誤國誤民,汝等罪孽不輕啊!”
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大臣說:“趙相國,我們哪有你牛啊!我們也就是混口飯吃而已。”
趙盾陰沉著臉,說道:“國有國法,朝有超綱,為人臣者,當盡忠盡孝,上為君王排憂,下為黎民謀福。倘若你們是來混飯吃的,我隻好奏請君王,送你們一個告老還鄉了。”
“趙相國,別,我們知錯了。不是我們不願為國操心啊,實在是人微言輕,主公又如此……如此有主見,我等深恐諫言不行身反遭戮啊!”
“不要再為自己開脫了,如果大家都不說,怎麼輔佐君王,怎麼把國家治理好?如果你們真是因言獲罪,我趙盾願意為你們扛著。”
“說得倒輕鬆,人命關天,出了事誰還管別人。趙相國,做人還是明哲保身一點好啊!雖然你現在是高高在上呼風喚雨,萬一哪天栽了跟頭,隻怕比我們跌得還慘哦!物極必反啊,做官不悠著點怎麼行?”
“是啊,是啊,是啊……”
聽到下麵一片附和聲,趙盾有些氣憤了:“你們乃是堂堂國家大臣,活得卻像烏龜一樣萎縮,還如此大言不慚為官之道。這樣下去,國家要你們何用,百姓要你們何用,現在,諸侯爭霸,各國君主無不擇用賢能,企圖逐鹿中原。你們卻在跟我說混飯吃,等到有天國亡家破,看你們怎麼混飯吃。”
“是啊!相國大人的話乃是經邦濟世的良言,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們這些大臣呢!”趙盾的門生們紛紛歎道。
看到對自己不滿的大臣個個麵紅耳赤、垂頭不語,趙盾捋須微笑道:“崔大人,上次醉鄉樓上麵陪你喝酒的那個胖子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