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國將不國6(3 / 3)

閻濤聽著張學良的吩咐,暗暗敬佩他胸有成竹。人們還以為他忘記了國難家仇,從這裏可以想見,他每時每刻都在為抗rì籌劃啊!誰都知道張學良與蔣介石有結拜之交,他敢於走到這一步,該是多麼艱難,該需要多大的勇氣啊!所以當他倆一路促膝談心,張學良再度誇獎他的膽量時,閻濤誠懇地說:“若論膽量,副司令您的膽量更大!這可是驚天震地的決定!擁護您的人,會說您是大義滅親;反對您的人,則會罵您是不忠不孝……”

“哪管它那些!我張學良做事,不求見諒於人,唯求無愧於心!腦袋長在自己的脖子上,管它別人怎麼說呢!我這麼做,孝的是父母祖宗,忠的是國家民族!如果不起兵抗rì,不收複東北,在家我對不起屈死的父親,在外我對不起養育我的東北父老兄妹,那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張學良講起這些,又開始激動起來。

“部下敬佩副司令的,也正是這點,敢作敢為!”

“不過,這次對蔣介石,我卻是萬般無奈,萬不得已啊!”張學良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近半年來,我苦口婆心,三番五次的苦苦相勸,他就是不聽!昨天晚上,我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向他又進行了‘哭諫’,想用我的至誠感動、說服他。我講得痛哭失聲,在那時,就是一塊石頭也會動心的,可他不僅沒感動,反而大發雷霆,罵我年輕無知,受了[**]的迷惑!我從國家到他個人的利益,據理反複陳訴,可他最後竟站起來拍著桌子大叫著說;‘現在你就是拿槍把我打死了,我的剿共計劃也不能改變!’他已頑固到如此地步,你說我還有什麼辦法!”

張學良講的時候,淚水掛在眼角,汽車因他視線模糊而出現了偏斜。他抹去淚花,扶正方向盤,繼續說:“反省‘九一八’事變,我有個最大錯誤,就是委曲求全,對rì本是這樣,對他蔣介石也是這樣。如今民族的存亡,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亡國無rì了,為國為民,我們都不能再委曲求全了!說到我的膽量,現在我是隻要能救中國不亡,能夠洗刷我不抵抗將軍的恥辱,就是讓我立即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閻濤靜靜地聽著,他甚為感動。這是他入伍以來第一次跟張學良單獨相見,過去少帥的大名雖然如雷貫耳,可是他卻從未想到張學良會對部下如此推心置腹,平易待人。這使他漸漸明白了,為什麼東北軍的將士那樣愛戴、信任他,那樣聽從他的將令,這的確是一位值得為之獻身的統帥啊!

西安距離臨潼25 公裏,兩個人這樣促膝交談,不知不覺地就到了華清池。

華清池是個風光綺麗的所在,它以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戀愛故事而聞名於世。蔣介石來到這裏之後,內部重新進行了整修,布置成了蔣介石的官邸。華清池最好的房舍叫五間廳,蔣介石住五間廳中間的一間,其左右為會客廳及會議室,隨從人員及秘書等均住五間廳東側的三間廳,jǐng衛人員則分住旁邊的小院和華清池外的關帝廟。

張學良駕駛的汽車,一到關帝廟,就停了下來。他帶著閻濤徐徐漫步似的通過小橋,進到了後院。當他們到達五間廳時,蔣介石正在客廳裏欣賞一尊從古墓中出土的唐三彩。這是一匹sè彩絢麗的彩馬,雕飾如生。

張學良後來知道,這個價值連城的古物原是一位富翁的祖傳珍寶,被憲兵三團團長蔣孝先知道後,以“私通共匪”為名逮捕了那富翁,將這古物查抄過來獻給了蔣介石。蔣介石在上海灘闖蕩過江湖,他一眼就看出了這文物的價值,所以他愛不釋手,百看不厭,以致張學良都進到了房間,他竟然都沒有察覺。

張學良行了個軍禮,指著閻濤介紹說:“這就是騎兵營長閻濤,派他回熱河組織遊擊隊,他來辭行,請委員長指示。”

張學良說完走了,把閻濤獨自留在了蔣介石的房間。閻濤望著張學良退出的背影,不由得又湧起了一陣激動。他感到這是張學良對自己的無比信任!因為若是賣主求榮,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己若把張學良的秘密告訴蔣介石,豈不立刻飛黃騰達!但是,張學良的部下絕少有這樣幹的,其中一條重要的因素,就是張學良以他的坦誠和信任,換取了部下對他的忠誠!閻濤感激地目送著張學良走出了房門,然後才像演戲一樣迎向了這位至高無上的蔣介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