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原本紛紛揚揚的雪停了,朔北冰原的天空,竟然久違地出現了太陽,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的雪地上,布滿了雜亂無序的馬蹄印。
雪後初請,盡管還是入冬之時,但是朔北冰原上的雪兔,豺狼,竟也趁著這最後的溫暖時光一個個地竄了出來。幾隻雪兔正趴在軟綿綿如同棉花般的雪地上四處張望,突然遠處傳來一聲狼嚎,雪兔頓時向四周逃竄,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狼嚎聲接連不斷,變得急促起來,愈來愈近。同時,伴隨著搖鈴聲的馬蹄聲也在不斷接近。沒一會兒,一隻拴著鐵鏈,足足有半人高的雪色巨狼出現在雪兔停留過的雪地上。冰原狼低聲哀嚎著,一雙閃著藍色的瞳孔射出逼人的寒光,四肢用力地掙紮著。
這是一隻被馴服的冰原狼,如此巨大的體型本該存在朔北冰原北部的雪穀之中,現在卻是被馴服的寵物。冰原狼的身後,是朝氣蓬勃的一男一女,騎在兩匹裹著獸皮馬鎧的棗色烈馬,馬上各係著一枚黃銅色的搖鈴。
男子頭戴白色氈帽,身上那件白色獸皮大衣像是冰原狼的獸皮,男子擁有一副充滿朝氣的臉龐,薄薄的嘴唇上帶著細小的胡須。那女子是個還未成年的少女,和青年一樣的衣著,隻是白色氈帽下,卻是一副興奮又稚嫩的俊俏麵孔,帶著淺淺的笑。
“阿哥,我們到朔北境內了。”清脆的女聲響起。
那男子簡單應了一聲,雙手正用力拉著鎖鏈。他很吃力地想讓冰原狼停下來,咬著牙,臉憋得通紅。
那少女看到自己素來愛逞強的兄長此刻竟如此狼狽,不禁哂笑起來。
“你笑什麼?”男子的聲音帶著不悅。
“我那麼威武的阿哥也有今天啊!竟然為了一隻冰原狼累成這樣。”
“少廢話,沒我幫你,你能來到這裏嗎?要是讓阿爸知道你來這麼遠的地方,他還不得打斷你的腿。”
少女嘟了一下她的櫻桃小嘴,“切,小牙你也有責任,再說要斷腿也是你,阿爸肯定會訓你而不訓我。”
青年不屑道:“你呀!快被阿爸慣壞了。眼看就要入冬了,我要不是攔不住你,我能陪你來這種鬼地方嗎?”
“阿哥!”
“怎麼?”
“你拉不住大牙嗎?”少女看著滿頭大汗的阿哥疑問道。
“胡說”青年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抓緊手中的鎖鏈,他額頭隱隱突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難堪。
“阿哥,前麵的雪堆裏是不是埋著東西?大牙的嗅覺一向很準的。”
那青年聞言,慢慢鬆開了手中的鎖鏈,隻見那半人多高的冰原狼嗖的一下撲了過去,用它巨大的狼爪開始刨。
“啊!”少女一聲驚呼,因為她看到冰原狼小心翼翼得叼出了一個厚厚的繈褓。少女連忙下馬,從冰原狼口中接過繈褓,那分明是個幾月大的嬰兒,嬰兒閉著眼睛,圓乎乎的小臉已經凍得僵硬,生死不明。
少女正要試探嬰兒的鼻息。繈褓中卻突然清晰傳出一聲微弱的哀嚎。一旁的冰原狼伸著通紅的舌頭,不停地環繞著少女來回走動,顯得格外激動。很快,少女便從繈褓裏麵掏出一隻剛滿月的冰原狼幼崽。小牙兩隻水汪汪的眼睛懵懂地望著少女,少女微笑地交給大牙,冰原狼兩眼放光,溫柔地舔著自己的孩子。
少女試探著嬰兒的鼻息,不禁眉頭緊皺。
“怎麼樣?還有氣息嗎?你說話啊!”身旁的阿哥也是個急性子的,一雙濃眉大眼焦急地盯著阿妹。
阿妹不言,而是解開了衣衫,將嬰兒貼近自己的胸脯,阿哥見狀,連忙轉過身去。
良久,阿妹開口道:“阿哥,還有氣息。”
阿哥這一顆緊張跳動的心才略微緩下來,“太好了,在這麼冷的地方,簡直是奇跡。”
阿妹望著嬰兒心口的那枚價值不菲的玉佩說道:“這孩子命大,不過也多虧了這枚奇特的玉佩。”
“玉佩怎麼了?”
“這枚玉佩不知是何種玉料所製,觸膚升溫,不然這孩子早就凍僵在雪坑裏了。”
“世間竟有這種事。”
“阿哥,我們回去吧,阿爸該著急了。”
阿哥聞言,看了看天色,慌亂地拍了一下腦袋,“糟了糟了,這一頓打我是逃不了了,阿妹倒是你可要幫我說話。”
阿妹笑笑,小心翼翼地騎上棗色高馬,牽動韁繩掉頭奔去。阿哥搖搖頭,回拽大牙的韁繩,從大牙嘴中抱回小牙放入懷中,縱身上馬追趕。
兄妹二人回到營寨大門時,已是天黑,此時的墨鞳寨中燈火通明,寨門兩旁的寨牆以及箭塔上,弓箭手林立,齊齊地打著火把。
“什麼人?”
阿妹高聲回道:“是我,開門。”
箭塔上的瞭望士兵看清馬上的人後,連忙向後大呼,“是那顏和公主回來了!快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