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3 / 3)

孫海泉問:“在你姐夫家?和誰喝酒?”

華意說:“當然是和姐夫喝。”

孫海泉說:“孟市長說了些什麼?”今天下午開的會事關重大,他不知道孟楚庭是怎麼想的,心裏也沒個底,怕辦錯了事情,到時候孟楚庭會不高興。

華意說:“我姐夫問了些廠裏的情況,我告訴他今天下午3點鍾召開職工代表大會,由職工決定廠子賣與不賣的問題。”

孫海泉的眼睛一亮:“孟市長有什麼指示?”

華意說:“我姐夫能有什麼指示,你也知道市裏沒有錢,雖然他也不讚成轉賣南水絲綢廠,可沒有辦法呀,這麼老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孫海泉聽出了弦外之音,高興地說:“這樣就好了,隻要南水絲綢廠在,我們一天都不舒服。華總,職工們的意思,也是想把廠子賣了。”

華意笑了笑,沒有再說話。有些話說到一半就可以了,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孫海泉拍著胸膛說:“你放心,下午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已和下麵的人商議好了。兩個字,賣廠!”

華意放下心來,說:“你是不是再去找他們商議商議,把事情想得更全麵些。”

孫海泉點了點頭:“好吧,等會兒我再去找他們談談。”

華意問:“工作組查賬的情況怎麼樣?”

“放心,保準不會出事。”孫海泉看了看左右,小聲地說:“那麼大的事,我怎敢馬虎,出了事,誰也擔不起責任。不過話得兩說,這些人和以前的那些人不同,都挺認真的。”

華意問:“萬一查出賬目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怎麼解釋?”

孫海泉一驚:“廖雄嚴不是死了嗎?死無對證,我不承認就是了。隻要許國泰沒有被他們抓到,我就有辦法。”

華意說:“不行,你必須想辦法,盡快把那些查賬的人弄走,但又不能讓他們有所懷疑。”

“絲綢廠是他們的重點,我……”孫海泉急了。

正說著,小王進來了。今天她穿了一身粉紅色的連衣裙,連衣裙的腰束得很緊,使那曼妙的身材曲線分明,凹凸有致,顯得格外美麗動人。孫海泉的心狂跳起來。

華意望著小王那高聳的胸部,眼都直了,說:“小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小王臉一紅,說:“華總,不要挖苦我了,我哪裏比得上你夜總會裏的那些人呢?你身邊漂亮的女人多得去了,我算什麼呀?”

她跟著孫海泉去華意的夜總會裏瀟灑過兩次,也算見識了一下。

華意笑了一下:“憑你的美貌,若是在我們那裏上班的話,一個晚上賺個千兒八百的,那是不成問題的。”

小王一聽,頓時眼神直勾勾地望著華意:“隻要華總看得上,我還有什麼猶豫的呢?整天守著這個破廠,一個月才幾百塊錢的生活費,還不夠買一件衣服的呢!”

孫海泉見華意想要把小王挖走,急了,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忙說:“小王,你來得正好,下午3點就要開會,估計已經有不少人來了,你去叫幾個人把會場布置一下。”

小王答應下來,轉身要走,孫海泉又說:“等會上來,我把一些文件給你,拿去給關副廠長他們看看,不管怎麼樣,我們幾個人要先統一一下意見。”

小王走了一陣,華意見沒其他的事了,便起身告辭。走的時候丟下一句話,“要是有人鬧的話,就讓他們鬧去好了!”

片刻,小王扭著腰肢進來了,說:“我去關副廠長他們的辦公室看了,人還沒來呢。”

“我們知道他們最快也要2點半才來。”孫海泉急不可耐地將小王一把抱住,說:“我的小美人,你真是把我想死了,想你想了一天了……”

小王害羞地說:“上午到街上買了這件衣服,耽誤了時間。”

孫海泉顧不了那麼多,把嘴湊上去親她。小王一看辦公室的門都沒關,低聲尖叫著說:“門……”

她剛才上樓梯的時候,在樓梯口遇到了華意,華意偷偷給了她一張名片,說是哪天不願意在廠裏上班了,就打他的電話。把名片遞給她的時候,順便在她的胸部碰一下。

這男人呀!見到漂亮的女人就像見了魚的貓,打都打不走。記得她到絲綢廠上班的第三天,就被廠長許國泰叫到辦公室,給了她兩句話:要麼做我的女人,要麼去掃廁所。

她當然沒有去掃廁所。

許國泰出事逃走後,她理所當然地成了孫海泉的女人。當然,她從孫海泉的手裏,拿到的又何止是自己的工資呢?

孫海泉忙將門關上,又抱起小王向辦公室裏間的一個小屋子走去……

窗外,華意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眼角露出一抹冷笑。

金琳清早就從源頭回到了南水市自己的家裏。小娟見媽媽回來了,非常高興,嚷著要媽媽帶她去逛公園。金琳難得回家一次,對女兒的關心也很少,她答應了女兒的要求,帶女兒好好玩一天。出門時,楊兵想一起出去,金琳說你就在家中收拾一下吧,到處亂七八糟的。楊兵隻得留了下來。

金琳帶著小娟玩了一個上午,小娟高興得手舞足蹈。母女倆回到家時,已是下午2點鍾了。楊兵已把家裏收拾得整整齊齊,見金琳回來了,忙問:“你們吃過飯沒有?”

金琳說:“我和小娟在外麵吃過了。”楊兵覺得沒有什麼話可說,正準備去看電視,金琳又對他說:“這樣,我打個電話,要爸媽過來吃晚飯,你去買些菜回來,我們一家也好好聚一聚!”

金琳說完就給程春愛打電話,但父親今天在單位裏有點事情,不能過來了,隻有程春愛一個人來。

楊兵見丈母娘要來了,看了看金琳,也沒有再說話,獨自一人下樓,去菜市場買菜去了。

楊兵走了沒多久,程春愛便到了。母女倆坐下來,談的還是工作。程春愛問金琳南星製藥廠的事進行得怎樣了,金琳把近兩天來南星製藥廠發生的事告訴了她。

程春愛擔心地說:“你在那裏工作,我在這裏懸著心呢。有時做夢都夢見你們出了大事,半夜裏從夢中驚醒過來。吳書記是個有作為的人,我看呀,南水的蓋子用不了多久就要揭開,你可比不得那個馬縣長,有時候做事,要替自己想條後路!那個刑偵隊長帶人下去調查南星製藥廠的事情,一定也是有備而去的。”

金琳對母親的關心很感激,也擔心母親的身體,可是依她自己的情況,也知道已經和馬超興在一條船上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當下,她安慰母親說:“媽,你別操那麼多心,我那裏不會有事的。萬一出了事,也隻是基層的問題。我現在很多事情都不大插手,能交給馬縣長去管的,盡量交給他!”

程春愛卻不那麼想,歎了一口氣說:“你說得倒輕巧,難道你們縣委就沒事?很多決策都是要你這個縣委書記做決定的呀!雖說趙德凱出事的時候,處理了一些人,可是現在……唉!不說了!”

金琳說:“媽,我在源頭那邊的動作,都是按你的意思辦的。媽,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呀?”

程春愛見女兒是這樣的態度,心裏更加不安,她責備金琳說:“我看你這縣委書記是越當越糊塗了,把什麼事都想得那麼簡單,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我看你怎麼應付。我現在後悔讓你下去了,你看你的家庭,也弄成這樣子!”

金琳不想與母親爭論,說:“媽,沒事的,你放心好了。”

程春愛說:“你也不能老是坐在辦公室裏高枕無憂,要多到下麵去看看,了解了解情況,發現問題的苗頭。及時采取措施,堅決把問題消滅在萌芽狀態。有時候,民意也很重要的!”

金琳知道母親是為了自己好,隻得點頭答應下來。程春愛不知道金琳的心思,見女兒依了自己,也就放下心來。她倆又從南星製藥廠談到了南水絲綢廠。程春愛說:“南水絲綢廠比你們那裏還要複雜,水深著呢!8個億買回來的機器,現在隻值1000萬,吳書記不會賣的!”

金琳不相信,問:“媽,你憑什麼做這樣的結論。”

程春愛說:“憑我這麼多年的工作經驗和直覺!”

金琳感到好笑:“媽,你怎麼相信起直覺來了?”

程春愛自信地說:“我的直覺是我多年工作經驗得出來的一種敏銳的感覺,是我在政治風浪中鍛煉出來的一種深刻思考。這種感覺、這種思考,在特殊的情況下不需要任何分析推理就能得出一個結論。而這個結論又往往驚人地與結果相吻合。”

金琳不由得又敬佩起母親來,畢竟母親在領導身邊工作了那麼多年,經驗不少,再說她已快60歲了,還能在市委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穩坐下去,真不簡單。

其實,程春愛並非完全是憑直覺,她從吳永平及孟楚庭等人對待南水絲綢廠的態度中,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分歧,又從南水絲綢廠的一些表麵現象看到了南水絲綢廠內部的實質矛盾。

程春愛說:“吳書記是一個浪漫主義者,他滿腦子都是驚天動地的改革,看到的都是未來美好的藍圖,卻看不到自己眼皮底下的黑暗,他有著嚴重的政治上的近視。這樣,他就看不到像南水絲綢廠這樣的危機。南水絲綢廠和倒塌的跨江大橋一樣,都是炸藥的導火索。一點著,稍有不慎就會把自己炸個粉身碎骨!南水的問題會揭開,但是不像他想象的那樣!”

金琳聽母親說得有理,不禁擔心地問:“媽,這些問題吳書記不知道有沒有覺察到?”

程春愛說:“他可能覺察不到,因為他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也太相信上級領導給他的支持!”

金琳說:“媽,你有沒有把你的想法告訴吳書記呢?”

程春愛笑了一下說:“媽不會那麼笨的,媽當了這麼多年的辦公室主任,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金琳深深地擔憂起來。南水絲綢廠的問題不能迅速解決,必然會引起一連串的矛盾衝突,一旦問題擴大化,麻煩就來了。她隻盼著市裏盡快把那些有問題的企業給做個了結,企業不存在了,任何一個問題也就隨著企業的消失而消失,企業存在一天,那些問題就有被人重新翻起的可能。更何況,那些進駐企業的工作組隨時也會發現問題的存在。無論哪家企業的問題被查出來,後果都是不堪設想。這個時候,她才覺得絕不會像自己以前想象得那麼容易了,問題變得更加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