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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流瀉在我的發梢。借著一束柔和的燈光,我翻開書卷,恭敬地來到大師們智慧的殿堂。

暢遊在泰戈爾散文詩的意境,我沉迷其中,無法自醒;東山魁夷的風景畫精彩紛呈,雋永的文字刺出美的情愫;笛卡兒的思辨哲學散發著誘人的哲韻;托爾斯泰獨具特質的每日箴言為我指點了迷津;屠格涅夫作品裏濃鬱的西方氣質和唯美傾向深深地吸引了我;達至完美境界的《史記》,把我帶進小說敘事的長河;曹雪芹身上蘊涵的高貴氣質和成熟經驗,令我咋舌驚歎……

黎明逼近,晨暉灑滿桌前。與大師交談,我總是激情澎湃,樂不思眠。寫作的靈感再度泛濫,多情的文字禁不住在我的筆尖糾纏。

純粹的我再次把純粹的感悟傾注筆端,意未盡情綿綿。

靜謐的夜,孤獨的才女。一場又一場災難猶如熔爐,師章瑤被冶煉成鋼,百折不彎。

曾經動輒而泄的淚水識趣地走開,自憐寂寞的情緒再也不來騷擾她了;眼淚已成絕對的奢侈品。曾經恣意放射的流光溢彩在她眼裏全然隱去,代之而來的是另一種怡人的風景:晨暉裏,她白皙的臉上被堅毅和從容的光澤浸潤,淡定怡人。

走過一冬又一冬,師章瑤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春天何時能到。

她想把寫在心裏的鄭淵博擦得不留任何痕跡。母親謝世,作為幹兒子的鄭淵博居然未歸,就連一條哀悼的信息都沒傳來。鄭淵博往日的柔情如今像是尖利的冰碴兒,這冰碴兒赤裸裸地掛在窗前的瓦棱上,看著它,想著它,師章瑤心裏的冷氣急劇上升。難道是鄭老師對他封鎖了消息?鄭老師有這麼殘忍嗎?或許他已經有了新的人生風景,這裏的人和事都已是過期的調料,放在碗裏,也沒有香濃的美味。算了吧,不要再去回味無法咀嚼到的東西,振作起來吧,你人生的蛋糕是否香甜,隻有靠自己用真材實料親手烹製了。

師章瑤手托粉腮,歎了口氣,幽幽地對自己說。

果然不出所料。鄭淑琴在春節前夕告訴師章瑤,說鄭淵博要考北大的出國研究生,這場考試對他至關重要,複習緊張,因此她沒把他幹媽的事告訴他。師章瑤聽後表示理解,但她心裏卻跟明鏡兒似的,很明白鄭淑琴心裏的盤算。

鄭源博要出國留學的消息,徹底堵死了師章瑤隱存的希望。那個梅教授的女兒總在她眼前幻化成景,鄭老師借刀殺人,把鄭淵博與梅子萱牽手飛往大洋彼岸的生活劇照用別人的舌頭嚼出來。可不是嗎?師章瑤比誰都清楚,這才是鄭老師想要送給她的最終禮物。

可誰讓鄭老師是自己的恩師,還是父母離去後唯一給了她姐弟倆溫暖和關懷的人呢?

恩和怨孰輕孰重,她功力太淺,一時還拿不準把鄭老師放在天平的哪一頭兒。

磨難催人成熟。年僅二十二歲的師章瑤暗自發誓,一定要把夭折的初戀當做新生活的起點。此時,正值全國上下掀起“向張海迪學習”的旋風。迷茫中的師章瑤從張海迪身上看到了激情、勇氣和力量。她把張海迪樹為自己的榜樣,在日記裏寫道:一個身患殘疾的姑娘尚能創造出驚人的奇跡,我一個體魄健康的人有什麼資格哀歎命運的不幸,抱怨上蒼的不公呢?

寫完日記,夜色已晚,張海迪堅韌的鬥誌像火一樣迅速點燃師章瑤奮鬥的欲望。

她告訴自己,以後的日子,自己必須獨當一麵,把對生命的詮釋寫在人生的第一個起點。

一個陽光燦爛的周日,朱海莎把一個意外的驚喜帶給了師章瑤。她說省教育自學考試指導委員會已經成立了。他父親被調到那裏工作。

“嗬嗬,那我豈不是可以通過自考拿到文憑了嗎?”師章瑤興奮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