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2(1 / 3)

二 22

鍾驍騎甩門離去後再沒回家。

他蜷縮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與尼古丁做著親密的接吻,一任放肆的焦慮燃燒在緊鎖的眉頭。濃稠的煙霧將他層層圍困,他努力剪斷消極的想法,提示自己,在沒有接到官方正式通知之前,他依然是當之無愧的副校長。他覺得自己風華正茂,才華卓越,有良好的群眾基礎。他的事業和家庭,他的人際關係和精神追求全都根植在A大這塊成熟的土壤。他不相信自己的奉獻之功抵不了曾經的過失。況且自己冒名頂替也隻是為了求學並非偷雞摸狗見不得日光。

此時此刻,他無暇顧及射給師章瑤心上的冰刀雪劍是否讓她受到重傷。他突然覺得師章瑤的所作所為純粹是大腦缺弦兒,蠢得離譜。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看那個人,怎麼會有今天的劫難?和她生活了十多年了,十幾年來,他一直認為師章瑤善良真誠、聰明睿智,做事很有分寸。可為什麼偏偏在這件事上竟如此犯渾?難道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後,已經在心裏瞧不起他嫌棄他,故意生出事端想要讓秘密昭然天下?或許她認為自己欺騙了她,想以此報複?或者她真的是與老情人舊情複燃,想找借口與他分手?

鍾驍騎開始極端厭惡師章瑤。他覺得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難怪鄭老師千方百計阻止鄭淵博娶她為妻。難道老師們說的師章瑤命硬克死了父母有可能克夫的傳言真的應驗了嗎?

師章瑤的形象在他心裏快速縮水。

煙蒂燒疼了手指頭,他這才清醒過來。他覺得自己應該把雜亂無章的心緒快速梳理,行動起來,找關係,尋人情,爭取寬大處理才是當務之急。

二哥一直是他最堅實可靠的後台。他如今已是靈泉縣教育局局長。在他那一方天地可謂振臂一揮,雲者四集,可在省城裏他還得仰著脖子巴結主宰他官運的領導。

遠水解不了近渴,況且哥哥和他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旦出事,誰也逃脫不了。

他必須讓哥哥馬上知道這件事已全部敗露。

鍾驍騎迷迷瞪瞪想了一宿,時斷時續的恐懼和憂慮爬滿額頭。

“山雨欲來風滿樓!”鍾驍騎突然打了個冷戰,熱烘烘的風從窗外吹來,可他卻感到鋪天蓋地的凜冽寒氣向他撲來。他再次打著打火機,點上一根壓驚的香煙,起身來到窗口。望著校園裏來來往往的師生,鍾驍騎禁不住心生感慨:學校依然風平浪靜。在所有的師生麵前,我鍾驍騎依然是活在世上的高仕坤——高校長。

真的高仕坤死了,可我還活著。活著就是資本,活著就是勝利,活著就好。這世上或許本來就是有我無他有他無我,他想扳倒我,注定就是死路一條。

鍾驍騎想到這裏,突然殘酷地冷笑了一下。他掐滅手裏的煙頭,狠狠地踩在腳下。

期末考試正在進行。

一連兩天了,鍾驍騎並沒有接到任何通知。他在惴惴不安中依然存有一絲僥幸心理。

第三天,早讀鈴響後,隔壁教室裏傳來琅琅的讀書聲。

鍾驍騎想出去巡視,傳呼機卻執著地響了。他的心蹦到嗓子眼。他怯怯地打開呼機一看:陌生的號碼。他轉回身走到辦公桌前,翻開A大各部門的電話號碼核實:“壞了,是學校紀委副書記的電話。”他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緒,喝了口水,讓自己盡量保持平靜。

紀委田副書記的談話很直接,事情的經過必須自己陳述,談話記錄完後很客氣地請他核對後簽字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