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痧完,姚老太太笑著摸了摸姚美怡的額頭,說:“好多了。你剛才燒得厲害,刮時哪裏會那麼疼?一看你,簡直就是個嬌氣包。”
姚美怡笑起來,也不似剛才的那樣幹澀了:“真疼,奶奶。”
姚老太太看著姚美怡病裏的笑臉,心中更加地憐愛:“疼是疼一些,但還是你的心裏作用大。實際上,沒怎麼疼的。”
說話間,姚母端過了熱湯麵,見姚美怡好了許多,也放心地笑了。
姚老太太收拾好刮痧板和油,遞給姚母,說:“你們也學著點兒,也告訴告訴美怡的小朋友,哦,叫東方永懿吧。”
姚美怡正吃著麵,忽然聽奶奶說起東方永懿,“哇”地,把嘴裏的麵都吐到了床上。
“怎麼了,美怡?”姚母慌張地問。
姚美怡沒有憋住,把手裏的碗筷往姚母手裏一塞,扭身趴在床上,就哭了起來。
姚母看此情形,猜想到和東方永懿有關,就一麵收拾著床上的麵條,一麵又問姚美怡:“怎麼,你們又鬧別扭了?”
“又鬧別扭了?什麼意思?”細心的姚老太太聽著不對勁兒,禁不住問兒媳婦。
姚母見問,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好。再看姚美怡隻是一個勁兒地哭,心裏不免也窩起火來。隻是,當著姚老太太的麵,不好發作,就歎了口氣,端著姚美怡沒有吃完的麵條,出去了。
姚老太太看孫女哭得傷心,不覺得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用手撫著姚美怡起伏的肩,輕聲地問:“美怡,哭啥呀?”
姚美怡聽姚老太太問,轉身摟著姚老太太的脖子,更加傷心地,繼續哭著。
姚美怡伏在姚老太太的肩頭,哭著睡著了。
姚老太太聽見孫女偶爾還夾雜著抽泣的鼾聲,知道這個哭美人兒已經睡了,緩緩地,把姚美怡放躺在床上。
姚美怡的眉頭還微微地蹙著,讓姚老太太看了,更覺得一陣陣地心酸。
姚美怡是長到八歲才離開姚老太太,回到父母身邊的。姚老太太看著姚美怡打小漂漂亮亮地長到八歲,幾乎就沒怎麼哭過,這時候,見長成了懂事的大姑娘的姚美怡,居然如此痛苦地哭泣,哪裏能不傷心呢。
姚老太太一麵傷心著,一麵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擦去姚美怡臉上未幹的淚痕,唉聲歎氣了一陣,才輕步走出臥室。
客廳裏,姚父向姚老太太大概地說了一些姚美怡和東方永懿的事兒,姚老太太聽了,對兒子說:“你們都忙著事業了,孩子的事兒,並不怎麼放在心上。連自己的女兒心裏想的什麼,都說不清楚。事業上,你也算得上是小有成績,對姚美怡,你卻並不稱職。我和你爸爸也幹了大半輩子的教育,我們當初是怎麼對待你們,特別怎麼對待你們的感情上的事兒,你全不記得了嗎?”
姚父羞愧難當地低著頭,說:“媽,對於美怡感情方麵的事兒,我確實做的不夠。但我不是不想盡心。您老想必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在情感的事情上,實在不是做家長的可以參與的。”
姚老太太聽姚父這麼一說,火了,拍著腿說:“白瞎你也讀了半輩子的易經。怎麼倒古板了?”
姚父一臉的無奈,看著姚老太太,說:“媽,我覺得,我已經很能理解他們了。”
姚老太太卻不以為然地瞅了姚父一眼,毫不客氣地指責:“你是拿什麼理解?你是拿腦子理解!你是忘了,這理解,是用心的,不是用腦子的!你以為就現在的年輕人開放了?梁山伯與祝英台一樣追求著自由的戀愛,賈寶玉和林黛玉一樣為愛而痛斷心腸。你看了那麼多新鮮書,到底還不如我一個隻看線裝書的老太太!等美怡醒了,我單獨和她談。”
這個時候的姚父,再不敢表現出絲毫的委屈,隻好聽母親說一句,點一下頭。
“對子一輩,母親是如此的嚴厲,對孫一輩,卻寬鬆得多了。”姚父心裏麵想著。
夜裏十點來鍾,姚美怡又哭著醒來。
姚父姚母要過去看究竟,姚老太太叫住他們說:“你們看來也未必問得出什麼,還是我這個老太太去吧。”
姚父姚母對視了一下,然後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