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星連珠
會稽山,是中國曆代帝王加封祭祀的著名鎮山之一。古代開國聖君、治水英雄大禹與會稽山有著不解的淵源,是大禹娶妻、封禪的地方,同時也是大禹的陵寢所在地。在隋朝之前,會稽山就被列入中國的“四鎮”之一。
從會稽山往北,沿富春江逆江而上,約三百公裏,是天目山和黃山的山脈腹地,是會稽山的上風上水之處,也是影響中華千年曆史的重要地域之一——徽州!一個約一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分布著六座山峰,分別是清涼峰、牯牛降、大鄣山、鳳遊山、白嶽齊雲山和黃山的蓮花峰,六座山峰猶如壯麗神奇的天造畫境,遠遠相連,從高空俯視全景,勝似一朵綻放的蓮花。
黃山在唐朝之前一直稱為黟山,是後來唐玄宗李隆基根據軒轅黃帝在這裏采藥煉丹得道升天的傳說,改其名為黃山。在這充滿黃帝和大禹神話傳說的地方,於隋末唐初之際,誕生了一位千古英豪!他集儒釋道於一身,文韜武略,擁有非凡卓越的軍事才能,和空前絕後的政治謀略。自唐代至清朝,唐玄宗、宋徽宗、元世祖、明太祖、乾隆帝等,曆代帝王多次下詔,把他作為忠君愛國、勤政安民、始終維護華夏統一的典範來表彰;李綱、趙普、蘇轍、朱熹、嶽飛、文天祥等,曆朝文臣武將賦詩題詞,把他作為千秋楷模來讚頌;江南六州百姓奉其為神,喻為“汪公大帝”、“太陽菩薩”、“太平之主”,建祠立廟七十餘座,四時祭祀,千年不輟。
南北朝陳後主至德四年,即公元586年,隋朝此時已經基本統一了北方,隋帝楊堅準備派兵南下,實現華夏一統。
這一天是正月十七日,在黟山腳下的海寧縣,剛剛發生了一場數百人的械鬥,死傷十幾人,場麵非常激烈。
夕陽西下,通往海寧縣衙的官道上,海寧縣令汪僧瑩一籌莫展地坐在轎內,雖然帶領衙役趕往現場,製止了械鬥,但他始終高興不起來。這是他就任縣令三年來處理的第二十起大規模械鬥。
鬥爭的雙方分別是世代在此居住的山越土著族人和南遷的中原世家大族。雙方之間互為提防,為疆界領地,為納糧交租,為禮儀教化等,或糾紛不斷,或械鬥不息。世家大族因為各種原因遷居這一帶,並且也有些居住上百年,在衙門和商業上擁有自身優勢,在與山越族人的交往中,總是有意無意地輕視他們;而山越族人由於以務農為主,多是平民百姓,沒有向官府納糧的習慣,生活習慣也格格不入,在常被世家大族欺壓的情況下,形成一種整體排外的心理。於是很多小事,隻要產生摩擦,就越鬧越烈,最後就發展到大規模械鬥,而朝廷對這種情況基本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是有理還是無理,都支持世家大族。這樣兩族之間矛盾就越積越深,即使偶爾調解好,但下一次矛盾照樣激烈。
汪僧瑩為人處世,公正廉明,不偏不倚,深受山越族百姓的讚揚,世家大族雖然偶有微詞,但是見他斷案有理有據,公平合理,也無話可說。再加上汪家是當地望族,汪僧瑩出身名門,本人也算是南遷世家大族的一員,如此秉公執法,另外的世家大族也沒法提反對意見。但是兩族之間的矛盾還是無法永久消除,一些小事總是經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挑唆,最終又變成大事,發展成械鬥,導致人員傷亡。受到欺壓的山越族有時就搶砸世家大族,而世家大族利用手中的權力增收山越族的賦稅,反正是無處沒有矛盾。
汪僧瑩歎了口氣,拉開轎內的簾子看了看外麵,夜幕降臨,遠處幾戶人家已經點起了燈火。登源裏的汪府是否也已經點亮了燈?過完除夕在家還沒休息幾天,衙門裏就有事了,本來計劃前天回去陪夫人鄭氏一起鬧元宵節的,自從當了這個海寧令後,就沒有清閑過,答應過她的事情也都因為公務繁忙而耽擱。
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快出生了,汪僧瑩想到這裏,嘴角微微一笑,習慣性地用手捋了捋胡須。四十五歲的人了,而膝下居然隻有一個女兒,每次給列祖列宗上香時,總是有種愧疚感。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汪僧瑩緩緩地把眼睛閉了起來,自從跟鄭氏結婚後,第二年就生了女兒汪世貞,如今女兒都二十歲,兩年前就出嫁到棠樾的大戶人家鮑家。鮑家在杭州經營茶葉、木材、金銀和當鋪,女兒世貞也隨後遷居杭州,有兩年沒見麵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女兒世貞出生後,一直到現在,鄭氏居然一直沒有生育。找過不少郎中,兩人身體都很好,奇怪的是,整整二十年,別說生兒子,就算再生個女孩都沒影子。鄭氏曾提出讓他再娶一房,但他總覺得會冷落了鄭氏,也多次拒絕。現在夫人終於有喜了!
“老爺,到了。”
衙役一句卑微的話,打斷了汪僧瑩的思緒。
“落轎!”汪僧瑩輕輕地說。
“落——轎——”衙役大聲喊道。
“咣——”衙門的大門也同時打開。
汪僧瑩從轎中走出來,抖了抖官服,天已經黑了,衙門上的兩個大燈籠格外明亮,衙門的兩側分別站著六名衙役,轎子後麵站著一排剛從外麵回來的衙役,他們恭恭敬敬地等著老爺回府。
汪僧瑩抬步走上衙門的台階,跨進了大門。府衙內燈火通明。
“老爺!”主簿方水源在兩米遠的地方哈著腰向汪僧瑩問候。
汪僧瑩看了一眼他,沒有說話,繼續往大堂走,他還有些公文需要處理。
“車騎將軍來了!”方水源跟在後麵說。
“哦?汪寶歡?”汪僧瑩轉過頭,滿臉疑惑地問。按道理這個時候的汪寶歡應該是在前線軍營,怎麼來他這裏呢?
“是的!”方水源肯定地回答,“申時到的,沒多久。”
奇怪,作為驍勇善戰的車騎將軍,平時出行都是很威風的,這次來怎麼連一點兵卒都沒帶呢?前年來時,衙門附近布滿兵卒。難道出了什麼大事?
汪僧瑩有種不祥的預感。
“在哪裏?”汪僧瑩急切的語氣又帶有擔憂。
“後院大廳。”方水源說完,就做了個請的手勢,仍然站著沒動,等汪僧瑩先走。
汪僧瑩跨步就往後院走去,那是汪僧瑩居住的地方,前院是衙門辦公,後院是他個人居住之處,鄭氏曾到這裏來住過一段時間,後來一位高僧說,這些年來您在各地做官,天南地北,兩三年換一個地方,水土不服,對身體難免有影響,夫人應該住老家登源裏的汪府,那裏風水好,靠近祖宗祠堂,能保佑鄭氏子息繁衍。從那時起鄭氏才結束常年跟他奔波的生活,由於海寧離歙縣登源裏並不太遠,他便每個月總抽幾天時間回老家與鄭氏團聚。
“你在這裏,我自己去就行。”汪僧瑩回過頭對跟在後麵的方水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