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最討厭看見天真浪漫的少女。
而且眼前的姑娘裝的格外假。
少女似乎還不死心,越過劉公公從假山後鑽了出去,迎麵便瞧見了風清月霽般的男人。
她臉一紅,走過去,還沒開口,便聽身前的男人冷聲道:“劉秦,把人送出宮,順便查查是哪家的。”
“是。”
輕飄飄的一句話,小姑娘臉都嚇白了。
劉公公對她連同情都沒有,新皇對同床共枕的妻子都下得去手,對其他人更是不會心慈手軟。
*
新皇很久沒有回過公主府了,那裏原樣保留下來,這些年來,他一次都不曾踏足。
他總是夢見小公主,夢見笑容開懷的她,一聲聲呼喚自己的名字。
醒來淚流滿麵。
他知道,他永遠都忘不掉她。
這四年婚姻,他過的很快樂,好像和她待在一起,哪怕是什麼都不做,他都很開心。
是他自己,親手毀掉的。
他從床上爬起來,抬手抹幹淨臉頰上的淚痕。
他實在受不了了,好像得了江山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開心,這萬裏江山,是那麼的無趣。
外麵冰天雪地,他甚至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跑去了公主府,他抖著手推開門,裏麵的布局擺設,哪怕閉著眼睛他都想的起來。
床上落了灰,他全然不在意,躺在上麵用發潮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被子底下有一封信,他愣愣的抽出這封信,信封上的是他熟悉的字跡。
小公主的字寫的不好看,他教了她好幾年,才讓她改正過來。
小公主的字跡有些像他的,相比之下,她的更為秀美。
他顫抖著手指打開信封,裏麵的信紙已經發黃了。
看完信,眼淚奪眶而出,嗚咽不成聲。
他瘋了一樣的笑出聲音,月光傾灑在屋內,餘光掃及書桌上的長劍,他從地上爬起來,一步步挪過去。
他握住劍柄,劍身光滑,上麵倒映著他蒼白的臉。
男人半跪在地,一劍狠狠戳進自己的心口,很疼,特別疼,心口像是被撕裂一樣的疼。
大量的鮮血從他的胸前涓涓流出,他的身軀轟然倒下,眨了眨眼睛。
幸福是他自己親手毀掉的。
最愛的人也是他親手殺掉的。
他不會去怪任何人。
是他太糟糕了。
如果有下輩子,就好了。
男人酸澀的眼眶裏已經流不出眼淚,幹淨衣服已經被他自己的血染的通紅。
男人緩緩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她的笑臉。
好想。
想伸手摸摸她。
真的好想啊。
*
新皇沒有死,哪怕那一劍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哪怕那一劍直直戳中了他的心髒,他還是沒有死。
他死不成。
睜開眼睛,男人發現他躺在皇宮的寢殿裏,身上甚至連傷口都找不到。
他啞著喉嚨把劉公公叫了進來,“朕是怎麼回來的?”
劉公公撲通的跪了下來,“您您您出去過嗎?!”
他像一下子被抽幹了身上的所有力氣。
即便是死他都死不掉。
從這天起,每天晚上新皇都會夢見以前的事,小公主的笑,還有她說過的話。
夢裏麵兩個人還是夫妻,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可是睜眼,他就要回到現實。
冷冰冰的宮殿,冷冰冰的人。
人總是自以為是,他也以為自己沒有多少愛她。
是啊,深深的愛,總是察覺不出。
那個人已經成為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是他黑暗世界裏唯一的星光。
他每天都會想起她,每次的記起都是在折磨自己。
至於那封信裏到底寫了什麼呢?
那大概是很早之前寫的一封信,他騙她回西南探望祖母,可其實他回西南是去部署兵力,準備造反的。
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她也沒有抱怨,甚至連這封信隻是寫了出來,卻沒有寄給他。
那個傻傻的小公主,在信裏說:“阿鈺,我想你啦。”
無情之人動了情,也是要命的。
可是死,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他的一顆心,血淋淋。
小公主死的時候,應該比他更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