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第四十八章(1 / 3)

家裏

樓上房間內。邱莉群仍站在茶幾前,神情自若;鎖匠仍坐沙發抽煙喝茶,不急不躁。

鎖匠:“我知道,你會守口如瓶。你有個丫頭在公安局,說出去對你沒什麼好處,即便是公安局有我的檔案,過去這些年,已是塵封的往事,都還以為我在台灣。現在除了你,沒有誰知道我在大陸,仍在上海,所以,我才敢這麼大膽登門冒犯。再者說,我並非是冒昧闖進你家裏來,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是想給你一個交代,彌補當年對你的傷害,也算是求你寬恕,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隻要你別讓我掃興而歸,我保證以後不再打擾,甚至離開上海,你看如何?”

邱莉群:“你若是胡來,我搭上這條命,你休想逃出上海!”

鎖匠:“噯,別誤會,都這把年紀,能胡來什麼!實不相瞞,雖有朝思暮想,不過是夢中求緣,空歡一場。我知道自己是啥身份,不敢妄為,被抓住就死定了。有一年在石庫門,有個公安人員,就差點被他認出來,這個人我認識,叫羅世雄,過去在警察局裏當差,是地下黨,在我眼皮底下竟沒有認出他,後來差點被他逮住,多虧我溜得快,不過最終,那個羅世雄還是栽在了我的手上。共產黨也有做錯的時候,文化大革命就幫了我的忙,我貼過幾張大字報,寫過兩封匿名信,舉報羅世雄是保密局的人,是潛伏特務,結果他真是被抓了起來,不久就被發配到新疆,一去沒有回頭,據說是死在了那裏,可我還活著,這真是天意啊!老天爺不讓我死,這上海灘,是此生最風光的地方,曾是戎馬倥傯、發號施令,想要誰的命,隻需點點頭,想想這些,還真是舍不得離開,即便是遊走街頭,也樂在其中。再說吉萍,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就認定,是我的血脈不會有錯。你很會起名字,吉萍這名字不錯,含義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興許我是跟著沾光,幾次都化險為夷,才逃到今天。說起吉萍,總想誇誇宏文,這孩子年輕有為,待人和氣,石塊當官的料,前兩天給他配過鑰匙,還別說,言談不多很是投緣,總覺得像是一家人……”

“你住嘴!”邱莉群搶過話頭,“薛海飆,不要再絮絮叨叨,我家的事跟你無關,請你趕快出去。外麵停了雨,支邊的很快就會回來,若被他看到,你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鎖匠掃興地歎聲氣:“你別催,把話說盡我自會離開。天還早,支邊的這時候回不來,說起這小子,我得問一問,他回來是奔喪,有些日子,為啥還不返疆?我看吉萍最近有些反常,總是麵帶憂傷,很不開心,是不是支邊的與她為難,啊?”

邱莉群:“與你無關。”

鎖匠:“可我看不順眼。畢竟吉萍與我血脈相連,這些天我寢食不安,總想問個明白,正是因此,我才冒昧打擾。你就告訴我,心裏有個底,不然,晚上還是睡不踏實。”

邱莉群索性不語。

鎖匠無奈地:“不說也罷,你的脾氣,我早領教過。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我不配做孩子的父親,也不配晚年有個安身之所,更無顏向你低三下四,可總歸血濃於水,我甘願傾盡財力,將功抵過,補賞你和吉萍,若是受人欺負,我薛某人搭上這條老命,甘效犬馬之勞。我聽說,支邊的看他老子歸了西,要占這座房子,把吉萍從這裏趕走,是不是這樣?”

邱莉群依然不語,想著心裏說:“這個畜生,想幹什麼?”

鎖匠接著說:“要說也是,閨女嫁了出去,是不好住回娘家的,一定是婆家沒有房子,才受此委屈,可總歸不是個辦法,弄堂裏要說閑話,叫人瞧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想把我攢下的積蓄留給吉萍,讓她住上比這還要寬敞的房子,過上好日子。反正我也這把年紀,不定哪一天就死在街頭,那些積蓄用不著,總是擔心會被乞丐撿了去,總想有個著落,留給吉萍我就放心了,你看如何?”

邱莉群仍是不語。

鎖匠有點不耐煩,從懷裏掏出布包,放茶幾上解開,金條、珠寶展現眼前,指著說:“你看,金條、珠寶,除了這些,我還有存款,有兩萬多塊,存在蘇州一家銀行裏,都留給吉萍,如何?”

邱莉群視線落在茶幾上,看著金條、珠寶,像把刀子戳在心上,當年那一幕又浮現腦際……

(閃回)官邸臥室內。邱莉群站在床前,挺著肚子懷抱寶盒,與鎖匠對峙。突然,鎖匠如虎撲食,衝上去搶過寶盒,將邱莉群推倒在床上……

(回來)邱莉群思緒回來,怒視鎖匠,氣憤地:“你這個畜生,當年用這些財寶把我收買,後來被你搶掠一空,如今又故伎重演,想收買吉萍,那我告訴你,即便你有座山,我願意接受,隻怕吉萍也用不著,你快收起來,給我滾出去!”

鎖匠沮喪地沉下臉,歎口氣:“當年那是迫不得已,怪我無知,可如今我是誠心誠意,要把這些留給吉萍,隻要你同意,我馬上離開上海,永不返回,你看如何?”

邱莉群忍口氣:“你若是誠心誠意,想將功抵過,我倒想給你指條路,但不知你何去何從。”

鎖匠稍作思忖:“悉聽高見,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