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間廁所前,內監開了廁門,指著廁炕裏的東西對惠帝說:“這個就是人彘,陛下請觀。”惠帝往廁內一望,但見一段人身,既無兩手,又無兩足,手足斷處仍是血淋淋,而四周早已是殷紅的一大片。滿麵是血又沒了一雙眼珠子,隻剩了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麵目模糊難以辨認。一張嘴開得甚大,卻聽不到發出什麼聲音,隻是一陣陣的血腥氣逼人。除那一段身子,還能微微打顫抖動,此外看不出這個還是活物的生命對於極端極點極限痛苦的任何反應了。

惠帝看得又驚又怕,不由得縮緊了身子,往後直轉,問內監道:“這究竟是誰?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要受這樣殘酷慘絕的奇刑?”宮監不敢說明,惠帝便硬要宮監說,宮監剛說出戚夫人三個字,就幾乎把惠帝嚇得暈倒,他勉強按定了心神,顫抖地問個仔細,於是內監附耳對他說,是太後命人把戚夫人的手足砍斷,眼珠挖出,熏聾兩耳,藥啞喉嚨,最後又令投入廁中,估計得飽受多日的折磨才能最後咽下那口氣。

果然,時年僅僅二十七歲的生命力如野草一般旺盛的戚夫人,在曆經了好幾個月的煎熬後,才死在了廁中,當然也有記載說是死在豬圈裏,總之戚夫人是被扔在一個極端汙穢處慢慢熬斃,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惠帝不禁失聲道:“好一位狠心的母後!要知道她畢竟是先皇愛妃,我父親最心愛的女人啊……”說著眼中就不覺垂下淚來。隨即走入寢室,躺在床上一言不發,且不飲不食,就是一個勁兒地流淚。

這邊那個內監回報太後,說:“皇帝看了人彘,嚇得在哭。”呂太後一聽,臉上頓時現出得意之色,對眾人道:“我就是要讓他害怕,以使他心有警惕恐懼,知道了我的厲害,以後就不敢生什麼異心了、違反我的意旨了。”

不想第二天,惠帝宮中的內監前來稟報,說皇帝昨天直哭得一夜沒睡,今兒早上忽然又哭又笑,自言自語。到底是親生兒子,呂太後心疼得忙隨內監來至惠帝宮中。隻見惠帝臥在床上,兩眼發直,呆呆地一陣陣癡笑,問他什麼話都答非所問。醫官診脈之後,說是怔忡之症,一連用了好幾服安神解憂的藥劑,惠帝才覺有些清爽,可一想起那悲痛的母子倆,就又是嗚咽不止。

呂太後不放心,回宮之後,常常打發人來問視。過了幾天,惠帝完全清醒了,對呂太後遣來的宮監說:“你去替我奏聞太後,人彘之事,實乃獸行,非人之所為。戚夫人隨侍先帝有年,怎麼能讓她死得如此慘痛!?我已有病,況且本來也沒有什麼才能,難以治理天下,今後可請太後自主專裁吧!”

從此漢廷之中的大臣沒有不懼呂太後之威權的,人人都服服貼貼,獨有周昌聽說趙王慘死,自恨沒能保全,深負先帝付托,曾痛哭連日,甚至暈厥數次,及至聽到了戚夫人被做成了人彘,他竟哭上殿來向著先帝曾坐過的禦座,口口聲聲說趙王母子是死於他的手,然後自己扼住自己的喉嚨,當場就死在了大殿之上,死在了呂太後麵前,死在了群臣麵前。

飛揚跋扈的呂太後居然沒有治他的罪,且還命厚葬之,並賜諡號悼侯;還要給他兒子封官,周昌之子叩謝後卻斷然拒絕,說是家父生前有言,若違父命,受之有愧。

到了一間廁所前,內監開了廁門,指著廁炕裏的東西對惠帝說:“這個就是人彘,陛下請觀。”惠帝往廁內一望,但見一段人身,既無兩手,又無兩足,手足斷處仍是血淋淋,而四周早已是殷紅的一大片。滿麵是血又沒了一雙眼珠子,隻剩了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麵目模糊難以辨認。一張嘴開得甚大,卻聽不到發出什麼聲音,隻是一陣陣的血腥氣逼人。除那一段身子,還能微微打顫抖動,此外看不出這個還是活物的生命對於極端極點極限痛苦的任何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