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有線廣播便沒了聲音,我估計是因為廣播站受到了暴徒的攻擊,要不就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屋裏一片死寂,大夥都被嚇得不輕。
我問張醫生:“你們醫院就沒有點這方麵的內部消息麼?”
“上麵查得嚴,都不敢亂說。”他壓低聲音道,“我有個同學在北方一家醫院上班,光他們一家醫院就送了三百多個病人,說是臨近的一個小村子失控了。”
我繼續問道:“您上次去淼國,有沒有去屍檢什麼的?”
張醫生搖搖頭道:“沒有,我去的時候已經火化了。”
沉默一會,他又道:“不過榕城的第一個記錄在案的病例我是見過的。”
“是個什麼情況?”我追問道。
“去年12月17日,我們醫院急診科接診了一位精神病患者。莫名其妙地高燒,咳嗽,把內髒都要咳出來的那種咳法,一吸氣就疼。一直用藥都不好,體溫動都不動一下。22號就轉到了呼吸科,做了纖維支氣管鏡取了肺泡灌洗液,送去外麵做高通量測序,後來口頭報出來是肺炎病毒。”
“那個人是不是榕城的‘零號病人’?”
“那個不是‘零號病人’,聽別的醫院說,之前有過類似病例,但沒記錄。”
“那個病人是幹什麼工作的?”
“在市立海鮮市場做事的。”
“您還知道其他病人的情況嗎?”
“一周後,我們醫院又來了一個病人,他也在海鮮市場上班,是我們科一位醫生的侄兒,40多歲,沒有任何基礎疾病,肺部一塌糊塗,血氧飽和隻有90%,轉到二醫院治療了將近10天左右都沒有任何好轉,病人收到了呼吸科監護室住院。同樣做了纖維支氣管鏡取了肺泡灌洗液送。”
“可這種情況怎麼還可能有暴力行為呢?”我覺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這病毒的潛伏期很長,這是中期的症狀,然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自愈,之後才會出現暴力行為。”
他停了一會,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因為肺部感染死亡,多數為老年人。奇怪的是,極少出現未成年人被感染的情況。”
王總顯然是聽見了我們的談話,走過來道:“如果這是病毒感染,一定是塔國軍方投的毒。”
“你一定是武俠看多了,要是軍方能造出這種病毒,那他們一定會有解藥。”張醫生冷笑道。
“他們肯定有解藥,要不他們怎麼會沒事呢?”王總堅持道。
張醫生沒搭理他,又慢慢坐回高腳轉椅,繼續發呆。
“我有一個收音機。”他突然把椅子轉了半圈,麵對我道。
“市麵上都買不到了,你打哪弄來的。”珍兒問道。
“嘿嘿,自製的,礦石收音機。”張醫生洋洋得意道。
“這不是違法的嗎?”包工頭質疑道。
“能收聽到國外的電台嗎?”王總問道。
“請把‘嗎’字去掉。”張醫生不屑道。
“那就拿出來給大夥聽聽唄。”在“包工頭”的強烈要求下,張醫生回到自己的房間。
不一會,他從屋裏拿出來一個小匣子,他接上電源,但什麼反應都沒有,他用力拍了拍,也沒有任何動靜。
“壞了,”張醫生尷尬地撓著後腦勺道,“可能是來的路上走得太急,給碰壞了。”
屋裏頓時響起一片歎息聲。
我突然想起了戴老師留給我的那本《末世逃生指南》,或許書裏有什麼妙計。
我回到-109房,翻開那本書,查了下目錄。我並沒抱太大的希望。
但書裏麵居然真還有一段講如何製做一個簡易的收音機。
我翻到那頁——用一根電線收聽廣播。不會吧!
“接通房屋南麵的電源,關掉其他燈,把電線的另一頭去膠皮,用金屬絲觸及潮的地麵……”
我帶著這本書回到了酒吧。
“老板娘,你這有南麵的插座嗎?”我問珍兒。
“有……有事嗎?”
“再借我一個接線板和一把剪刀。”
拿到接線板,我用剪刀把電線剪斷,借包工頭的打火機把斷的那頭點著,用衣角捏緊,再擼掉燒黑的膠皮,我把電線一頭的插頭插上南麵牆上的插座,再往地上倒了一杯礦泉水。
我叫他們把所有燈關掉,然後把電線露出銅絲的那一頭杵在一灘水裏,隻見金屬線頭如發紅的煙頭,有零星細小的火花濺出,發出“呲呲呲”的電流聲,我一滑動就聽見音樂聲傳來。
大夥一片嘩然。
又一滑動,轉到另一個台,一個男的正在播報新聞:
……形勢急轉直下,軍隊調動頻繁,許多大城市已經失控。在榕城,衝突升級,市民們正在湧向一座地鐵站……有內部消息稱,若局勢進一步惡化,軍隊不排除使用任何極端手段的可能……我們現在連線前方記者。
“大衛,你在現場看到了什麼?”播音員問道。
“就像傳染病一樣,人們在互相砍殺……一些人相信地鐵站裏有防空洞,可以躲避霧霾和殺戮……”記者大聲回答道。
酒吧的頂燈亮了,所有人麵麵相覷,不知是因為我的“魔法”,還是因為剛剛聽到聳人聽聞的消息。
“你信嗎?”包工頭轉頭問張醫生。
“我信。”張醫生道。
“反正我不信,”王總搖搖頭道,“這是境外廣播,水分太大!”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珍兒一臉焦急地望著我,我知道他在征求我的意見。
“我們問問孫警官吧?不知他那有沒有什麼新的情況發生?”我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