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個相視會心一笑。
他迅速折回車邊,從裏麵拿出一個步話機,大聲報告了這裏的情況。
“你們有什麼要求?”“長頭發”放下電話,滿臉笑意地掃視著大家:“盡管說。”
“我要到南邊去。”我說。
“我也要去。”張醫生擠了過來。
王總也接茬道:“既然我們都認識了,難得相互信任,在這個亂世也是一種緣分,四個人抱團取暖,就不要分開了。”他說這話時,我注意到他的小眼睛裏充滿了幽怨的神情。
珍兒點頭表示讚同。
“我可以送你們去南方。”“長頭發”道。
“就坐這個車?”“包工頭”詫異道。
“比這個快。”
“那是什麼?”
“去了就知道了,快上車,跟我走。”
我們四個擠在後座上。吉普車開了一會,拐進入了另一條街道,一路上,汽車拐了好幾個彎。
我發現這裏的交通跟上麵差不多,有十字路口和丁字路口,真是名副其實的地下城!
一個拐彎後,我發現麵前出現了幾個行人,車再往前開,人漸漸多了起來,都是扶老攜幼、步履蹣跚、拎著大包小包的人,他們向我來的方向走去,男人的手上提著各種槍械。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道。
“我們攻下東門地鐵站後,軍隊都散了,拒絕執行鎮壓命令。”“長發青年”跟我耐心解釋道,“人防工事本來就是提供給市民避難的,他們看沒辦法就都默許了。這不,老百姓都下來了。”
“你們怎麼知道東門地鐵站可以通向防空洞?”
“我們是從電台得知這個消息的,真要感謝那個打進熱線的熱心觀眾。”司機插嘴道。
“熱心觀眾就是我們。”王總笑了起來。
“真的?”“長發青年”一幅驚喜的樣子。
“既然我們已經立了一功,也不在乎多立一個。”我說。
“那你們真是立了大功了!”
“到了。”
我抬頭一看——111B高鐵。一個奇怪的站名,大概是分區設置的編號。
張醫生見我盯著站牌發愣,感歎道:“這裏的分區跟上麵是一樣,但這下麵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居然還有一個火車站!”
不知道這座地下城到底有多大!
來到站台,一輛銀白色的子彈頭列車出現在眼前,完全是嶄新的。
“我們臨時征召了一些地鐵工作人員。”“長頭發”向我們解釋道。
“這車開到哪?”我問。
“我們也是第一次運行,上麵全是我們的人。這班車開到哪算那,保證是一路南下,現在不都在躲北方的霧霾跟病毒嗎?”
“這樣也好。”我說。
我們進了車廂,裏麵的結構跟地麵上的列車並無二致,也有臥鋪車廂和硬座車廂之分。
“這的軟臥還是四個人一間房嗎?”我問道。
“我們四個剛好一間房。”張醫生道。
“有女的,不太方便!”我說。
“我沒關係的。”珍兒小聲道。
“你們都別爭了,一人一間VIP單人房。”“長頭發”道。
“VIP房?!”火車上也有單人房?這我倒是頭一回聽說。
“你們都是英雄,理所應當。”
“謝謝你們了。”
“舉手之勞,我們才應該感謝你們。”兩個年輕人與我們一一握別,不停道:“祝你們一路順風。”
我進了自己的VIP房,裏麵隻有一張白色的小床。一坐下,我就直接倒在床上,這回也不講究什麼個人衛生,不管什麼潔癖了,還有童屠病毒什麼的,我隻覺得身體十分疲憊,就像是休克過去一樣。
軍方現在的態度十分曖昧,不知是默許了民眾的自救行動,還是在醞釀著一次更嚴酷的鎮壓。
火車越開越快,駛入了一個下行通道,就跟地鐵一樣,他們為了避免噪音擾民,還建了地下城地鐵線。
窗外一片漆黑,我打了個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醒來後,窗外還是一片漆黑,不知是因為我們仍在地下,還是因為天已經黑了。
當我再次醒來時,眼前突然一亮,雖然車窗外霧蒙蒙的,但還是看得出是外麵是一片望不到邊的農田。
看來火車已經開出地麵,來到郊外了。這裏還是有霧霾?抑或是暮色蒼茫?
田野上燃起了一堆熊熊烈火,火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圈金色的轉基因麥田,冉冉上升的火焰柔柔有力地舞動著,我仿佛看到烈焰裏寫有“希望”二字。我一直目送金色的火堆劃過鉛灰色的車窗,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視野裏。但我相信它已經在我心中刻下了“希望”二字,就像銘記於胸的雨,一個不經意時刻就會讓我想起她,提醒我活著的意義。
(下一回腦葉切除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