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智能通話鈴一直在陰暗的房間裏回響著，我趴在黏糊糊的床上一動不動。此刻我的腦袋像一泓清水般清醒，四肢卻軟綿綿地不聽使喚。
我知道這消息不是冒充中級人民法院的詐騙語音，就是水電公司的欠費通知之類的，總之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我打定了主意，一把抓起毛毯把頭包裹起來。
嗡嗡嗡……智能通話鈴仍在執著地響著，如同一個嘮嘮叨叨的老太太。
空氣越來越悶，毯子開始散發出一股黴味。
還會是誰？
我一翻身跳了起來，手剛剛碰到桌麵，鈴聲突然停了。
我腦海裏浮現出平行時空的那頭一張張失望的臉。
我在床邊頹然坐下，床“嘎吱”響了一聲。我點燃了一支電子煙。
微弱的光線透過窗簾照進來，我突然很想知道現在的確切時間，便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塊智能手表——沒有一點光亮。操，又停了！我昨晚忘了開啟自動充電寶。
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呢？剛剛似乎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腦海裏還殘留著一張秀氣的臉。
窗外隱隱傳來低沉的隆隆聲，是打雷了嗎？
我疑心重重地盯著微微發白的窗簾，該不會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黃昏吧，我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必須得搞清楚時間才行，我站起身，晃晃悠悠地來到窗前，外麵正下著大雨。我點開了物聯網：12點23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來幹點什麼好。
今天我不想叫外賣了。
我趿拉著拖鞋來到樓下，在樓與樓通道之間的報亭門口取了一張報卡，然後穿過馬路來到對過的餃子館。
餃子館裏全是人，烏煙瘴氣的。我在角落撿了一個空位坐下，隨手打開桌上的電子報：MH370航班失聯，564人失蹤。全球共同體已經啟動救援和聯絡機製。失去聯絡的客機上載有552名乘客（包括兩名嬰兒）和12名機組人員。打開第二版，幾乎所有的大標題都在說這事：一場揪心的“失蹤”，MH370航班在萬米高空突然消失。第三版：我們暫不點蠟燭，讓我們為失聯者祈禱平安。
麵條上來了，我合上報紙，開始吃麵條。吃完麵條，在響亮地打了一個飽嗝之後，我決定還是回家玩遊戲。
公寓的電梯門一開，隻見家門口站著兩個中年男人：一個長了一雙“鬥雞眼”，正斜眼看著我，嘴都氣歪了；另一個戴著一頂鴨舌帽，很幹練的樣子，一看就是帶頭大哥。兩個人右邊胳肢窩下都夾著一個同款皮包。
“容空空！”“鴨舌帽”喊了一嗓子便向我大步走來。
“您是？”我下意識地應道。
“我之前跟你打過電話，沒人接，咱們進屋裏談談。”“鴨舌帽”和顏悅色道。
“你們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認識你們。”
“是這樣的，三年前你父母跟我們這借了一筆錢。”
“你看，這是借據。”“鴨舌帽”耐心地向我出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寫有“借了張哥十萬元”的字樣，簽了兩個陌生人的名字。
“第一，我不認識你們；第二，我也不認識這紙條上的人。”
“你這樣就沒勁了。”
“我是試管嬰兒出身，就算真是我父母的簽字，對我也沒有法律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