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開了，老所長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身後跟了幾個“環球逼”。
“問得怎麼樣了？”他心急火燎地問道。
“啥也沒說。”一“環球逼”委屈地答道。
“就知道你們啥事也辦不成。”老所長一臉不滿道。
“你去虎山幹嘛？”老所長把臉轉向我。
“閑逛。”
“不會吧，走那麼遠！”
“我就想出去走走。”
“你是在找一個人吧。”
我故意不吭聲，看他還能問什麼。
“不出所料，”老所長繼續道，“他也正是我們要找的人。”
“所長，”姆白李插嘴道，“把空交給我，我來審他。”
“你必須麵對現實。”老所長白了他一眼，“現在的處境對你很不妙。”
“這我知道。”姆白李道。
“你知道什麼？”
“我不就是一人質麼？”
“知道就好，”老所長道，“你就是目前我們兩國關係的溫度計。”
對付完姆白李，老所長付下身子，雙手撐著麻將桌，盯著我的眼睛道：“你見過他的。”
“誰？”我覺得他話裏有話。
“你要見的那個人，”他略微停頓一下，“隻是你不記得了。”
“丫是裝的。”有人插嘴道。
“裝你媽。”我隨口回擊道。
“你不能懷疑我們的神探，”老所長站起身伸直手臂，張開手掌示意那人閉嘴，“醫學檢測不會說謊的。”
“估計他連自個是誰都忘了。”姆白李道。
“小李子，”老所長道，“你來跟他說說吧。”
“別這麼叫我。”姆白李不滿道。
“我早跟你們說過，”老所長轉過身對他手下說，“對這人不能抱有半點大意與僥幸。”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姆白李還是我。
老所長退到一邊，我知道該姆白李登場了。
果然，姆白李開口道：“我跟你說過，但你可能已經忘了。三年前，我的偵探社請了一個瞎子助手。我要先說明，他不是智能機器人，我有過一個智能女朋友，所以我很清楚他們之間的最大區別，機器人永遠不可能有他的本事。你要知道，像他這種人，雖然眼睛看不見了，視力完全退化，卻無限強化了他的聽覺係統。世間萬物就是這樣的，都要靠互補才能平衡，所謂十全十美的人或者事物是不存在的。”
“我好像有點印象，”我隨口道，“他有什麼本事？”
“他有超凡的聽覺，能聽懂極快的語速，就是我們快放錄音發出那種嘰裏咕嚕的聲音他都能聽懂。”
我第一感覺是見過這個人，但我沒吭聲。
姆白李接著道：“一旦掌握這門技術就會極大地節約時間和空間，這種交流相當於是用超聲波交談，這是保密技術做不到的。於是我就嚐試著跟他學這本事。我戴上眼罩，學了一年，衣食住行都在黑暗中，模仿瞎子的世界觀，曾幾度麵臨精神崩潰，最後也隻學到了他三成的聽覺功力。真瞎跟裝瞎就是不一樣，再加上人和人的智商和悟性是不同的，就算都是真瞎，也隻有那些天賦秉異的人才有可能達到他那麼高的境界。”
我知道他是想喚起我的記憶。
“他這個本事已經夠令人驚訝的吧，但比起他真正的本事，這還隻是小兒科。”
“什麼本事？”
“他最厲害的是他的心靈感應，他有極其強烈的第六感，這是人工智能永遠不可能擁有的，他能看到普通人無法看到的東西。盡管有時也會出錯，但我們往往忽略了這一點。人類對這種與生具有的獨特本能並不重視，反而崇拜自己的創造物，就像物聯網，因為它具備不會犯錯的記憶力和理解力，但那隻不過是人工智能的本事。人類會犯錯而且知錯才是超越人工智能的本事，而這正是創造、進步的開始……”
“他現在在哪？”
“他因為洗錢，畏罪潛逃。還有一種說法是他知道病毒的來源。”姆白李把眼光轉向老所長，“這方麵你們應該很清楚。”
“他眼睛是怎麼瞎的？”我問道。
我眼角的餘光瞥見老所長微微點了點頭。
“一次意外的爆炸。他小時候無師自通發明了土火藥，一不小心炸了。”姆白李雙臂交叉端在胸前，“當然，這是他說的。但我還是選擇相信他。”
“你聽聽這個。”老所長邊說邊從兜裏掏出了一支錄音筆，按了一下筆帽，旋律響起：我聽出來是那首《比蒼白更蒼白的淺影》，我在一輛公共汽車上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