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回 百戰未言非 孤軍驚夜圍(2 / 3)

在手雷和手榴彈連續不斷爆炸的閃光中,前沿陣地同時出現了激戰狀態。政府軍士兵冒著我們布置下的一層又一層的攔截火力毫無畏懼地衝鋒著,前麵的士兵倒下,後麵的士兵踏著屍體前進。環形陣地內到處是躍動的他們的影子,這些身影因為棉衣和頭盔的緣故,看上去十分臃腫,但他們滾動前進時速度極快。我們所有的武器以最密集的發射速度向四周噴出火焰,在政府軍衝擊而來的每一條路上形成一麵麵彈雨之牆。接近淩晨三點的時候,激戰到達最高潮,與地麵上流淌的鮮血相呼應的,是戰場上空大約每過五分鍾就升起的一群密集的照明彈,而由幾十條曳光彈組成的光帶,接連不斷地平行或者交叉地穿過照明彈的白光之下。政府軍的無人機投下了由降落傘懸掛著的更為刺眼的照明彈,長時間地在秦嶺雙方將士的頭頂搖蕩。在我視線所及之處,前赴後繼的敵軍官兵在鐵絲網上壘成了一座“屍橋”。沒過多久,這些遺體就擋住了我軍機槍的射界,我們的人不得不爬過去,用鉤子把屍體勾下來。

在這危急關頭,徐將軍下令引爆汽油桶,話音剛落,一連串巨響,陣地上頓時火光衝天,翻滾、耀眼的熱浪如猙獰的巨獸撲麵而來,在我前麵的一些戰友猝不及防,被燒著了衣服。可以想象得到,他們這種玩法給敵人留下了多麼恐怖的陰影——負責主攻的總統衛隊終於停下了進攻的步伐。

但東邊的政府軍兵仍繼續向我們的塹壕投炸藥包,進行壓製,最終奪取了右翼第一線陣地。我看見一個敵軍士兵悄悄地接近向導的掩體,接連投擲了三顆手榴彈,向導也不含糊,撿起三顆手榴彈,一一扔了回去,炸死了這個士兵。他接著又對攻上來的敵軍掃射,但他這把自動步槍每次發射到第十顆子彈時就因退殼不良而出故障。於是,他一邊用小刀取出卡住的彈殼,一邊繼續射擊。後來小刀掉到地上,再也找不到了,這支自動步槍就不能使用了。這時,敵人已悄悄地靠近,最近的離我也就二三米的距離。可能是為了方便投擲手榴彈,一個敵軍士兵突然抬起上半身,環視著周圍。我立即用手裏的卡賓槍打倒了這名士兵。

“回到高地上去。與其在這裏死,不如登上高地去死!”向導大喊道。他的手下卻一動不動。敵人軍隊發射的曳光彈象一串串紅寶珠似地飛去,手榴彈和騎貓炮彈的硝煙彌漫著陣地,一些第一次上戰場的大學生這樣畏縮不前,不是沒有道理的。

向導的確打得很好。他不停地變換位置,改變射擊方法,阻止了沿著山的支脈爬過來的敵人。他一邊鼓勵身邊的戰友,一邊擊退了敵人的多次攻擊。突然,我看見悄悄迂回進來的兩個政府軍士兵向正在射擊的向導投了兩顆手榴彈,向導敏捷地跳開,但機槍槍被炸壞了。至此,我們剩下的唯一一挺機槍也停止了射擊。

但總統衛隊把四聯裝高射機架在陣地上開始向我們平射,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傷亡。我身邊一個士兵的左眼被擊中,鮮血噴湧而出,他驚恐地大喊“我臉上中彈了!我臉上中彈了!快把我送下去”。我一邊安慰他,讓他躺下,一邊告訴他“我現在不能讓你下去”。我喊來醫護兵,給那士兵包紮傷口。我希望那位受傷的士兵能繼續留在陣地上戰鬥,但他說自己的眼睛受傷,已經看不清目標了。但我知道現在仍不能把他撤下去,於是讓他留在陣地上給槍支裝彈,因為陣地上的人手已經嚴重不足了。

淩晨兩點左右,政府軍士兵蜂擁向學生營發動了進攻。我看見幾個敵軍摸到我們占據的高地前一兩百碼的地方,突然拉響了警報,然後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發起衝鋒。但我們這支學生軍毫無懼色,他們一邊上刺刀,一邊衝出戰壕。爬出工事後。他們一邊扔手榴彈,一邊衝鋒,一邊開槍,穿過了齊膝深的積雪。

這突如其來的衝鋒一下子就把政府軍給打蒙了,他們馬上調頭逃跑,結果我們還抓到了兩個俘虜。

幾乎與此同時,攻到前沿的三個政府軍士兵,有兩人被打死,一人被俘。第三排一個中士發現地溝裏有幾個政府軍,他開了幾槍,徐將軍懷疑那裏可能有更多的敵人隱蔽,遂命令士兵把火箭筒拿過來,自己親自射擊。火箭彈擊中了一棵枯樹,在半空中爆炸,爆炸過後,一窩政府軍士兵從河床裏冒了出來,他們開始穿越積雪的青稞地撤退,結果紛紛被打倒。隨著天光放亮,政府軍漸漸退了下去,僅在東麵的陣地上仍有他們的人在維持進攻。負責駐守東麵的學生軍戰士接力炸敵人的據點,他們舉著一頭綁著一個炸藥包的長木棍,奮勇前進。如果前麵的戰士犧牲了,後麵的戰士則繼續拿著這根棍子前進,直到爆破炸掉政府軍的火力點為止。就這樣,學生軍攻陷了一道又一道戰壕,敵人的機槍一個一個都啞火了。

隨著軍號的號音,政府軍士兵全線退了下去。

“敵軍好像越打越多了,他們忍耐力和對死亡的承受力是驚人的,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徐將軍神色凝重道,“我們的預備隊也打光了。”

說完,他又表示說:援軍正在接近,一支夜視特遣隊向秦嶺開進。

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來的,也不知道他們的戰鬥力如何,總之他們來了。

據他說:一路上,特遣隊的步兵不得不停下來同外圍的敵軍交戰,但無論如何,特遣隊將會在天亮前到達秦嶺南麵,跟我們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