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剛偷偷去查的,醫生確診過了,才一個月。”
我聽得似懂非懂,忍不住打斷他們:“等等,我不太明白,蕭雨懷孕是怎麼回事?阿左你激動個什麼呢?”雖然我也挺震驚的,可也不至於像他激動成那樣。
陸向左沒答,蕭雨卻開了口:“我懷的是阿左的孩子。”
“……”
陸向左聞言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解釋:“小敏子,你聽我說,是她乘我喝醉酒了犯的錯,原本我還不知道,前幾天她給我看手機裏的照片,她竟把我和她躺在一起的畫麵拍了下來,現在她又說懷孕了,這根本就是預謀好的。小敏子,你要相信我!”
我點點頭,甚是焦躁:“嗯,我相信你。可是蕭雨真的懷了你的孩子啊,這要怎麼辦?”
當時的我因為年齡關係,沒法成熟到正確判斷這件事,手足無措得反倒像我出事一般,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陸向左背叛了我。而我的問題提出來,他也蒙了,不知該如何回答。
隻能說,那時的我們都還年少,不管是我還是陸向左,都不懂得如何去處理。而就在此時,蕭雨忽然尖銳地笑出聲來:“哈!阿左,你是不是想要打掉我這孩子,然後與她在一起?你休想!我真是恨,恨小時候就不該跟家裏說在月華寺看到你,那樣你就可能被遺棄在那無人知曉,或者被人販子給帶走了,也不會來搶我的阿左了。”
“什麼月華寺?你在說什麼?”
“蘇敏,你還要裝嗎?你五歲那年,我親眼看到你媽媽將你遺棄在月華寺裏,若不是我,你現在根本就不可能站在這裏!你以為表麵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就能掩蓋你被你媽媽遺棄過的事實嗎?”
“你胡說!我媽媽沒有遺棄我!”憤怒充斥我心頭,她可以說我別的,但不能胡編亂造這種謊話。陸向左也在旁怒斥:“蕭雨,你不要亂說話。”
蕭雨一下就跳了起來:“我亂說?全大院的人都知道那件事,不信你回去問問陸伯伯。雖然蘇家極力隱瞞,可事實俱在,糊不了眾人悠悠之口的。她媽媽指稱她不是蘇家的孩子,曾多次試圖遺棄她,就是後來他媽媽突然病故,據說都有內幕,很可能是自殺身亡的。”
腦子“轟”的一下,思緒被炸飛。在我能做出思考前,拳頭已經出去了,一拳就砸在了蕭雨臉上,怒吼:“讓你胡說!信不信我打到你滿地找牙?”
蕭雨被我一拳打得後退了兩步,卻捂著痛處對我繼續喊:“我沒胡說!蘇敏你少在那裝,這些事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故意裝了一副天真爛漫樣來迷惑阿左,你其實是個爛貨!你根本就不是蘇家人!”
砰!又是一拳,這回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收回你那句話!我姓蘇,我叫蘇敏,我是蘇家人!”如果她敢再說一個侮辱的字,那麼我絕不會手軟,管她是不是女人。
陸向左見情形不對,上來扯住我胳膊,急道:“小敏子,你別衝動!”
“滾你犢子去!”這時的我不是衝動,而是吃了炮仗,誰來就炸誰,“陸向左,你給我閃一邊,今天我不把這丫的嘴巴治一治,還不姓蘇了。”
蕭雨也來得硬氣,她立即衝我一句:“你本來就不姓蘇,你是你媽在外麵偷漢子生的!你老爹戴了頂大大的綠帽子!”
得,拳頭下見,我還不信打不服她了。又是一記重拳砸過去,可這次卻被陸向左給攔住了:“小敏子,別再打了,再打會出事的。”
出事?出什麼事?恍然想起前麵那事,頓時火冒三丈,口不擇言就開罵了:“好哇陸向左,你因為她肚子裏有你的種就幫著她是吧,今天我還打她打定了,你敢攔試試,我連你一起打!”鬆開對蕭雨的桎梏,轉而對陸向左開揍,他因為理虧不敢還手,連連往後躲避。
蕭雨在身後尖叫著喊“不要打阿左”,我充耳不聞。
“啊——”一聲尖吼突從背後而來,稍一回眸,就見蕭雨跟蠻牛一樣鉚足了力衝向我,條件反射往旁邊避讓開,卻沒想到剛跟陸向左打架已經退到了江邊岸堤上,這一避腳下一空,身體不受控製往後傾倒。
陸向左淒厲的呼喊聲在耳邊,而我已經重重砸進了江中,龐然巨響之後,就是人往下沉。江水沒過我的身體、頭部,口鼻間被水灌入,冰寒侵入我四肢百骸,手腳完全無法動。即便我會遊泳,即便我尚存意識,也在片刻之後,意識逐漸抽離,隻感覺身體一路往下沉,然後沉到底時,覺得像躺在了軟榻上。
之後是漫長的黑暗,我如跌進了一個蠻荒地帶,每日都在那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沉浮。可腦中卻會慢慢有影像,一個小女孩在月華寺裏反反複複爬著門檻,一次次跌倒在那,眼淚鼻涕縱橫,醜得不像話,嘴裏不知道在喊著什麼,最後躲在了神台下麵。
又見小女孩與一個女人共躺在一張床上,女人閉著眼,小女孩哭著喊著她就是不睜開眼看一看。我仔細辨認,終於看出了那口型,女孩在喊:媽媽。
媽媽?!那個女孩是我,那個閉著眼的女人是媽媽!我從昏睡中驚醒過來,瞪大了雙眼也不敢相信,這些影像從何而來?為什麼我不知道有那些事發生?是過去太久了沒印象,還是受了蕭雨的影響而形成了幻覺?
我仰望著神色焦急萬分的老爹,喃喃而問:“媽媽是否遺棄過我?”
其實我不信蕭雨的話,就是在那無邊黑暗裏看到了許多影像,我還是不信,可是老爹的神色,卻讓我信了。我的話問出來,他猶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般,震驚之後是痛。
這一刻,我終於知道,蕭雨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我是被遺棄的孩子,我不是蘇家人!光這兩個事實,就讓還年少的我,根本無法承受。之後就又開始昏昏沉沉了,甚至變得不敢麵對老爹,也不敢將那些疑問問出來,怕問了得到肯定,然後我就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